“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皇上打量谢玄璟。“我没事。”
谢玄璟立即回过神。“对了皇兄，你忽然喊我进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事要紧。他还准备早些处理完继续赶路。“呐，你看看吧。”
皇上随手将几本文折递向谢玄璟。谢玄璟接过，看了几眼。“又是这些。”
谢玄璟嗤之以鼻。文折上全是弹劾他的话。谢玄璟脾气差，为人也周正，从不圆滑做事，是什么就是什么。满朝文武百官除了几个与他性格相像的，几本没人看得惯他。偏偏谢玄璟能力不错，挑不出什么刺，得以一直在朝中待着。“方才洛大人来御书房就是和朕说这个的。朝中越来越多人看不惯你，甚至联名弹劾你，朕若是处理，你我兄弟之情受到影响。朕若是不处理，恐怕会有引得满朝文武百官不满。你来给朕出个万全之策，让朕既不与你为敌，又能顺了他们的心。”
皇上无奈，说话间连连谈了两三口气。“皇兄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无所谓。大不了不当官了，就做个闲散王爷，我还乐得轻松自在。”
谢玄璟不以为意。“荒唐！”
皇上生气，猛拍了下桌子。房里除了谢玄璟，几个宫人皆是吓得脸色煞白。“正好再过半个月秋狩，朕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操持。你办得好，朝中官员都能看得见，朕也可以趁机在他们面前说你几句好话。”
皇上并非是在问谢玄璟意见，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你这一个月哪都不许去，就给朕专心处理这个。”
“可是……”谢玄璟神色犹豫。“怎么？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皇上严声质问。“臣遵旨。”
末了，谢玄璟双手作揖，答应下来。他是脾气大，看上去冷血无情，但从小到大，谢玄璟一直都很听皇上的话。从皇上还是皇子，到登基为帝，谢玄璟一直如此。回到王府，谢玄璟便叫马夫将马车送回马厩去，自己径直去了书房。瑞祥一眼看出谢玄璟心情不好。“王爷，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谢玄璟将今日在御书房和皇上的对话告诉了瑞祥。“王爷……”瑞祥不知该说什么。待在谢玄璟身边这么久，朝中官员不喜欢谢玄璟，他都是知道的。瑞祥甚至知道谢玄璟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他也是从小时候就跟着谢玄璟了啊。“无所谓，反正这些年，皇兄唱白脸，我唱黑脸，都已经习惯了。”
谢玄璟冷笑。只是这笑容里，或多或少夹杂了几丝苦涩。既让他在朝中受尽辱骂和责备，又不让他退出朝廷，这便是他的好皇兄。因为皇帝是不能当坏人的，为了笼络人心，他在人前一直要保持仁君的形象。那得罪人的事情，自然全都需要另一个人做。而谢翌背后的那个人，就是谢玄璟。兴许是忽然知道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一直在骗他，而真正救过他，对他有恩的人就在他的身边，他却直到今日才发现。谢玄璟难得有如此多的感慨。瑞祥不知道怎么安慰谢玄璟。朝廷的事情，他一个奴才不敢评议，也没资格评议。他能做的，就是陪在谢玄璟身边。眨眼间十二三天过去，离回京还剩两三天。洛锦霜照例起床后用膳，然后陪太后诵经祈福。“对了，静安寺的签很灵，你要不要求一个？”
太后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我吗？”
洛锦霜明显没有想到，太后会忽然提议让她求签。“难得来一趟静安寺，求个签也不碍事。”
太后慈眉善目。但即便她再亲切，洛锦霜也无法对她生出半点好感。僧人拿来竹筒，里面放着几十根竹签，洛锦霜按照指示晃动竹筒，直到一根竹签掉在地上。洛锦霜捡起，交给了慧觉主持。“生与生者同心，恩与怨者相依。王妃乃是以寄托生母恩怨为因而诞生在世。至于可是有福之人，还要取决于王妃生母结下来的因如何。”
慧觉同洛锦霜说道。洛锦霜听不来这些文绉绉的话，但她听见慧觉提到了她的生母。也就是那个身世与死因皆成谜的女人。“主持的意思可是说，我日后过的怎样，是好是坏，都要取决于我生母在世时结的善果还是恶果？”
洛锦霜礼貌而谦逊。“王妃很是聪明。”
慧觉点头。“那主持看不看得出来，我生母是怎样一个人？”
洛锦霜追问。她声音暗自拔高，势必保证太后能够听见。“这个乃是天机，慧觉不过一个俗人，自是无法窥探。”
慧觉委婉表示不知。洛锦霜没有再问，回到了位置上，继续跪下诵经。“怎样？慧觉主持算得准吗？”
太后小声询问。说话间，她一直抬眸看着面前的菩萨像。洛锦霜把慧觉和她说的又跟太后转述了一遍。“不过我娘死的凄惨，我也不知我日后会不会也会因此遭受厄运。”
洛锦霜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太后身子微颤。很细微，但仍被洛锦霜察觉到了。“哀家记得，洛夫人逝世时，你年纪还小。”
太后开口。“是的，所以关于我娘的死，我一直记不大清，只知道是感染了病疾，不治而终。但不瞒您说，最近这段时间，我常常梦见我娘生前的画面，再配以慧觉主持为我解的签，好似真有那么玄乎。”
“定是你太思念你娘了。”
太后宽慰洛锦霜道。洛锦霜点头。今日的诵经还没完，太后便以身子不适，先行回房休息了。洛锦霜亲自将太后送回房间。刚关上门，屋外屋内的人皆换了一副脸色。洛锦霜心知肚明，太后在试探她。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太后忽然让她求签，忽然慧觉就提到了她的生母。看来原主生母的死当真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与太后有关。洛锦霜眸光微闪。离谢玄璟休了她估计没有多久了，她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查明真相。要不然远离了这群人，她再调查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