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艾登没有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现在不是合适的出手时机。 梅丽莎曾经给过他一个关键的情报,一般人利用《无字法典》,一天能够制定的规则总共只有三条。 纳威·德里克要成功劫狱,大致上,必须在《无字法典》上写下“禁止攻击伤害”和“禁止限制人身自由”两条规则,有这两条规则在,他们就能轻松离开监狱。 但此后他想从自治州顺利逃脱回到海上,就可能会遭到持续追踪。如果他的逃脱路线被提早看破,自治州和帝国依然可以通过破坏道路、桥梁和船只的方式让这帮海盗难以顺利离开陆地——只要在《无字法典》的影响领域之外完成,就不会被算进“限制人身自由”的范畴内。 那么他就应该再写上“禁止追踪”、甚至“禁止带着敌意接近”之类的规则作为保险,这样基本就能保证整个劫狱和逃跑过程万无一失。 但如果他今天不打算劫狱,他在上面能写的规则就更多了。 如果他利用《无字法典》的力量,针对藏在身上的《无字法典》采取了相应的保险措施,要从他手里夺走《无字法典》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动手,不但不会成功,艾登这边设计的方案还可能因此暴露。 听了艾登的话,纳威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旋即恢复了从容:“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不过多少还是要悠着点。你没听说过我以前的事迹?”
“听说过,你劫过首都监狱,不仅带走了犯人,还带走了一堆物资。”
艾登点头,“有那边的前车之鉴,我们自然会做好相应的措施,我愿意接受你们的挑战。这座监狱里除了你女儿和一帮危险的犯人,核心区西侧的金库里还有足够让你再买一艘船的钱,你要是够胆,就来拿吧……但我只怕你没那个命。”
艾登按捺住了在这里揭对方老底的冲动,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装逼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让对面以为这边对他们的手法一无所知,他们才会更加放松警惕,监狱这边的赢面才会更大。 “哈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纳威哈哈大笑,“年轻人,我们不必闹得这么僵。其实我这次来,是准备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机会?”
“你现在直接放我女儿出来,送到渡口,昨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纳威正色道,“等到你的监狱被洗劫一空,你是没法担得起这个责任的。”
“把你女儿放出来这个责任我同样担不起。”
艾登摇摇头,“而且你要我一个警察向区区一个盗匪低头?”
“区区一个盗匪?小伙子,我可是珊瑚海域的主人啊!”
纳威眼神带上了几分严肃。 “有什么区别?海盗,终归也只是海上的盗匪。”
“年轻人你不懂规矩,北方的海域几乎全被帝国占据,渔船也好商船也好要交多少税全靠他们一张嘴定下来。”
纳威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有我们海盗在跟他们抢地盘,帝国在这片海域将会只手遮天。海盗的存在,是大家公认的潜规矩。没了我们,这些海域,海上的商路,都将会彻底被帝国垄断,到时候——” “好了打住吧,像你这种人我在监狱里见得不少了。”
艾登直接打断了纳威的自吹自擂,“搞一堆歪理就想把自己做的龌龊事情粉饰起来啊,真有你的。你们在海上烧杀抢掠是为了对抗帝国吗?还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这么伟大不直接去攻打帝国海军搞革命,光在那里欺负商船和渔船算什么本事?”
这个世上永远都不会缺这种用诡异的逻辑粉饰犯罪行为的人,艾登根本没兴趣听完他们的长篇大论。 纳威沉默了许久,脸色隐约有点黑了下去:“有点胆量是好,但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迟早要碰壁碰到头破血流的。”
“废话就不要多讲了,你这么有信心。不如定个时间吧,什么时候劫狱,我好招待招待你。”
艾登干脆先抛出了约战,“不过嘛,现在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这海盗敢今天这样上门挑衅,说不定真的会接下来。 如果能确定对方的上门的时间,对艾登来说自然是更加有利的。 纳威盯着他看了许久:“这算是,激将法?”
“当然不,只是个小小的玩笑。”
艾登微笑,“我想就算是曾经搞定过首都监狱的红鲨鱼海盗团,应该也不会敢搞这种无谋的自杀行动……” “那就明天吧。”
纳威没等他说完就突然开口,“我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没时间花太多精力在你这种地方上。”
纳威曾经抓住从鹿鹰兽号上逃离的其他海盗审问过,得知了女儿安妮的船是被三名血族灭掉的。 至今他还没想通自己是在哪里得罪到了和血族有关的大势力,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事能跟自治州的这座监狱能有什么联系。 对他来说,查出那个在搞他的神秘的势力才是正事,没必要花太多时间在这么一座小小的监狱上。 “不愧是所谓的海盗王,胆量还是有的。”
艾登笑笑,“那我就在这里候着了。”
“告辞。”
纳威脱了一下帽子,从椅子上起身。 这时艾登突然来了一句:“敢问你这胡子……是蓄的,还是黏上去的?”
“是假的胡子,多谢你给我的变装灵感。”
纳威笑笑,“在路上走着也没人认出来我是通缉犯。”
“毕竟你的通缉令在自治州不常见。这变装确实很不错,像个怪盗,也像个资本家——很适合挂在路灯上的那种。”
艾登评价完,挥了挥手,“下次来希望你能叼上那条鱼,再会。”
纳威没回话,黑着脸离开了面会室。 “长官……”维罗妮卡在后面小声地开口。 “不需要跟踪他,多半也是没用的。”
艾登摆了摆手,“现在,只需要等着明天到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