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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苏涣诓骗苏畅 沈建爵再见沈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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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然的事传遍京都,自新朝以来,吏法严明,还少有这样的事发生,一时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刘喜的父亲刘衡也是不依不饶,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还管得季康权势压人,每日必写一本奏折弹劾季康纵容儿子恃强凌弱,这胡圣清也是头疼,如果两方势均力敌,互有损伤,他各打五十大板,正好以示警戒。但现在一方倒,这刘衡仗着着年老,浑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虽然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处理不好就会让众臣觉得他不讲情份,只得让季康自己想办法擦自己的屁股。这季康也是懂分寸,一个劲地给刘衡赔礼道歉,带着重礼隔三差五地登门看望刘喜,遂慢慢平息了刘衡的怒火,加上刘喜没几日就开始好转,所以也就没有坚持控告季然,这季然最后只落得个寻衅滋事罪,只需关个一年便可以放出来。本来朝廷最重要的事还是确定大司马的人选,经这么一闹便搁置了几天,这场闹剧平息后又开始重新走上正轨,这季康经这么一遭,在廷会上哪里还有底气跟秦善春叫板,原先秦善春说什么他都要杠一下,现在直接哑了火,甚至害怕秦善春主动找上他。廷议议去议来还是那个结果,目前就王叔野和沈建爵合适,就算王叔野能回来也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沈建爵暂时看上去就是最佳人选,但秦善春一派还是坚决反对他,其余官员支持声的支持声减弱,不表态的依旧不表态,胡圣清则任由他们吵,迟迟不下决定。那苏涣在朝堂上天天听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甚是心烦,再说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朝堂上,他同样是大试魁首,但满腔政治抱负最终只能在此当个记录官,做个旁观者,看清真相后也就认命了,时叹:“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戚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眼看着苏畅马上就要去罗泊湖,又叹:“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一日廷议结束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找胡圣清。此时胡圣清正在贵妃秦善冬的陪同下在清政宫处理政务,秦善冬是秦善春的妹妹,他们家一共四个姊妹,善子辈,从大到小依次取出春夏秋冬为名,其中老二秦善夏乃胡圣清在兰州时的原配夫人,当年和胡圣清一起入京,她没能和胡圣清一起逃出山海关,不幸遇难,留下唯一的儿子胡庆山。胡圣清和秦善冬也育有一子,叫胡庆海,目前还养在宫中,小胡庆山一轮。“陛下!苏博士求见。”

正当胡圣清脑子里嗡嗡的响声没停下来多久,司礼监总管常遇生便进门禀报道。胡圣清一听是苏涣,立马又觉头疼欲裂,急忙问道:“他带东西来没有?”

“这次倒是两手空空的!”

常遇生思索了一会儿回道。胡圣清提着的心掉了下来,但又心生疑惑:“它可有说找我做什么?”

“没说,说是要当面见着你再说。”

“你快去叫来吧!”

“陛下,这苏博士不会是把书藏起来了吧?”

见常遇生领命离去,秦善冬疑惑道。胡圣清看了看东北角的书格,叹息道:“但愿是,也但愿不是。”

他们如此诧异的原因是这苏涣时常会带一些自己写的治世经著给他,高谈阔论一些治国之道。胡圣清虽认同苏涣的大部分建议,但说和做完全是两回事,他尝试过无数次推行苏涣的一些政策,都因为遇到各种问题而半途而废,比如他建议应当废除世袭罔替的王侯政策,但现在仍存着三王一侯。“苏爱卿,找朕何事啊?”

胡圣清一见苏涣便起身问道,胡圣清素来尊敬苏涣。“陛下…陛下…臣…”苏涣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胡圣清安抚道:“爱卿但说无妨,无需顾虑!”

“陛下臣…臣想告老辞官!”

苏涣终于艰难地说出了口。胡圣清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追问道:“爱卿!爱卿…这是何故?可是我…”他与苏涣可谓是惺惺相惜,但是世事终不可抗。“陛下莫要自责!跟你没有关系。”

苏涣慌忙解释道,“这我儿苏畅这不是要去罗泊湖了吗?我想跟着他去游历一番。”

胡圣清见他如此说,也是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忧道:“爱卿…你这身体…那关内的风寒可大得很。”

胡圣清想说他身体不好,但看他眼神无比坚定,遂即改了口。“陛下!臣这辈子醉心于学问,但那书中的关山难越,千里银川,巨人崔嵬,碧空远帆,塞北风光还没领略过!”

苏涣有些感伤,又硬着头皮说道,“我这都马上要入黄土的人了,陛下就允了我吧!”

胡圣清为难道:“就算我同意你辞官,苏学士能答应带你去吗?”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苏涣面露狡黠,“可否烦请陛下写一道谕旨,让我儿乖乖带我去。”

“爱卿呐!我都还没答应你辞官,你怎么就得寸进尺起来。”

胡圣清一脸无奈,“这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朕是天子。”

“陛下,臣这么多年来…”见他不允,苏涣着急起来。“得…得…”胡圣清见苏涣要发作,立马止住,“我这就写,我这就写…”胡圣清无奈只得给他写一封谕旨,苏涣领到以后便春风马蹄地出了宫。“陛下!天下也就他能让你如此动情了。”

苏涣离开后,秦善冬感叹道。胡圣清脸上全是难舍,无奈加自责,他缓缓走进东北角的书格,上面堆满了苏涣的文章,堆放极其整齐,上面一尘不染,他小心翼翼拿起一本《新民策》回道:“愿他早日回来吧!”

话说这苏涣领了谕旨以后高兴得像个孩子,前几年他也尝试过试探苏畅,但都被苏畅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堵回去,今日回博士府还不得诓诓这个宝贝儿子。“父亲,今天怎么这么久才散廷,廷议记录呢?”

苏涣刚回博士院自己的书房,苏畅怕他喝酒,闻声便追了过来。他嗅了嗅,见没酒味,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容察觉的满意笑容。“在这里!”

苏涣从屁股下抽出册子,重重摔在桌子上,有点嚣张地回道。苏畅被吓了一跳,疑惑不解道:“父亲是酒瘾犯了吗?这么暴躁!你还没说今天为啥这么久才散廷。?“嘿嘿…不告诉你!”

苏涣也是有点飘了,身子往后一倒悠闲地躺在铺垫上。苏畅对他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批阅廷议。苏涣见他不追问,还有些生气,心里急得直痒痒,他自己怎么形容自己的呢?就像已故的悍妻,虽然惹不起,但是很想惹。“畅儿!畅儿…”任凭他怎么唤,苏畅都不理他。不知他赔脸叫了多久,苏畅突然开口问道:“这么久都没有定下来,难道圣上真的有意让王叔野回来?”

“也许…是吧!”

苏涣见他根本就没理会自己,只顾看廷议,只好抿嘴道,“这沈建爵这几年文武百官之间还是积累了一定声望的,除了王叔野,第三个合适的人选差他差了一大截。”

苏畅没有回他,把批阅好的廷议册子放好后便要离去,苏涣见他要走,立马冲上去把他拦住,央求道:“畅儿!畅儿…你先别走,为父有事跟你商量!”

“又想让我同意带你出关?”

苏畅知道他要干嘛,试图绕开他离开,见他不让只得呵斥道:“你这几年来日日酗酒,你看你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那甘州,察干沙漠的风沙岂是您能熬得住的?我们哪年没有人死在那边?”

“畅儿,你只要答应带上我,我保证此行滴酒不沾。”

苏涣急巴巴道。苏畅深知此行的危险,哪里肯带他,本来想说倒是可以带他去山海关逛一圈,但他素来得寸进尺,苏畅是一点步都不让,于是坚决地拒绝道:“不行!除非你能让圣上降旨让我带你去。”

“这可是你说的啊!”

苏涣见他自己中套,心里乐得开了花,但他强装淡定道:“可敢签字画押。”

苏畅哪里肯理他,只当他是无聊,但一直被他缠着,也就陪他闹闹。他并没有应答苏涣,只是面无表情地等他去写约定书,等苏涣在纸条上写完“我与我父亲约定,只要圣上降旨,我便带他出关。”

这几个字,签完字便想赶紧溜,苏涣感觉不保险,又把他拦下掰着大拇指按了一个红印。苏涣见他走远后开心得蹦蹦跳跳,一天两人着了他的道,怎能不得意。他没有急着拿出圣谕的原因就是:他知道如果被苏畅知道他被诓了,那他一生气,肯定会进宫请胡圣清收回成命,就算带他去,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所以只得先忍耐一下。不仅是苏家父子认为胡圣清有意让王叔野回来,沈建爵也是这样认为,他是越发沉不住气起来。散职回府半道中便吩咐卢少明去望海楼叫沈建功上门议事。这紧要关头,很多事不能传信交流,只有当面交代心里才踏实,这沈建功素来心思缜密,除了好色并没有什么大毛病,所以他也不担心别人能从他身上查处什么问题来。“大哥!你不要着急啊。”

沈建功经过一番乔装赶来,脱下斗笠气喘吁吁道:“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这煮熟的鸭子他还能飞了吗?”

沈建爵见他分不清形势,埋怨道:“这煮熟的鸭子还真能飞了,这朝中上下现在都在议论我适不适合这个位置,而不是谁适合这个位置,都这种情况了圣上还不下决断,你说这是为何?”

“大哥,我知道你担心圣上会叫王叔野回来,就算现在圣上派人去送圣旨,也要明年春后才回的来,这么久的时间还不够咱们运作吗?”

沈建爵安抚道。沈建爵见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忧虑,焦急地分析起来:“这早一日尘埃落定,便早日无后顾之忧,你常年经商难道不明白一个道理吗?就好比你在选合伙人时,如果众人都说一个人好,目前你也只能跟他合作,你明面上也说他好,但是你如果迟迟不肯与他签定合伙契约,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心里觉得他不够好。”

“大哥莫急!”

沈建功当然懂他的意思,“父亲已经回信了,我要的东西从黄州不日就能送过来,小妹那边的回信这两天也要到了,你放心吧!等下次廷议,定能有个结果。”

沈建爵见他这样说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向来沉稳,只是他心里的执念从苏涣提及王叔野便越积越深,到现在已是风声鹤唳 。沈建功给他打了强心剂,再交代年前他两不可再走动以后便离开了太仆府。在沈建功进府的同时,一直在暗处监视沈府的曹昂见一神秘男子行踪诡异,他似乎也在跟着沈建功,等沈入府后便悄然离去。神秘人虽动作极其自然,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但作为侦察高手的曹昂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跟着男子东绕西绕,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北市,到一人群密集的街区时,神秘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曹昂的跟踪,随即踏着凌波微步,一眨眼得功夫便消失在曹昂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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