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微微一惊,诧异道:“姑娘怎识得此药丸的名字?”
黄蓉微微一笑道:“晚辈幼时身子单弱,曾由一位高僧赐过三颗,服了很是见效,因是得知。”
陆乘风惨然一笑,说道:“几位不必再推脱,反正我留着也是白白浪费。”
汤子澈知道陆乘风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也不再多说,当即便收了下来。陆乘风道:“这里已备下船只,请两位立即过湖,路上不论遇上甚么怪异动静,千万不可理会,要紧要紧!”
语气极为郑重!郭靖想要声言留下相助,却见汤子澈连使眼色,只得点头答应。汤子澈上前一步,抱拳问道:“小子冒昧,有一事请教。”
陆乘风道:“汤少侠请讲。”
汤子澈说道:“陆庄主既然知道有厉害对头要来寻仇,明知不敌为何不避他一避?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陆乘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两人害得我好苦!我半身不遂,就是拜受这两人所赐!这二十年来,只因我行走不便,未能去寻他们算账。今日他们自行找上门来,不管怎样定当决死一搏!再说,他们得罪了我师父,我自己的冤仇还在其次,师门大仇却绝不能罢休!我也没盼望能胜过他两人,只求擒一个同归于尽,也算是报答师父待我的恩义!”
黄蓉寻思:“陆庄主怎么说是两人?嗯,是了,陆庄主只道是铜尸陈玄风尚在人间……”此时陆冠英又回到了房间里来,低声道:“传过令了。不过张、顾、王、谭四位寨主说甚么也不肯离开,说道就是砍了他们的脑袋,也要在归云庄留守。”
陆乘风轻叹一声,“难道他们如此义气!冠英你快送五位贵客走罢。”
汤子澈、郭靖、黄蓉、舒十七、杨念慈顺势便行礼作别,陆冠英将汤子澈一行人送出庄去,庄丁也将小红马等坐骑也牵在了船中。郭靖轻声低语道:“怎么办?上船不上?”
汤子澈依旧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不徐不疾好似胸有成竹一般,轻声道:“去一程再回来。”
陆冠英心中烦乱,只想快快送走客人。布置迎敌,哪里还去留心汤子澈等人的对话。汤子澈一行五人正要上船,黄蓉一眼瞥间,忽见湖滨远处一人快步走来,头上竟然顶着一口大缸,模样极为诡异!这人足不停步的过来,汤子澈、陆冠英等人也随即注意到了,待他走近,只见是个白须老头,身穿黄葛短衫,右手挥着一把大蒲扇,轻飘飘的走来,那大缸赫然是生铁铸成,看模样总有数百斤重!那人走过陆冠英身旁,对众人视若无睹,毫不理会的过去,走出数步,身子微摆,大缸中忽然泼出了些水来,原来大缸中盛满了清水,那就更得加上一二百斤的重量了!一个老头子将这样一口大铁缸顶在头上,竟然行若无事,武功实在高得出奇!陆冠英心头一凛:“难道此人就是爹爹的仇人?”
当下顾不得危险,发足跟去。郭靖、黄蓉二人对望了一眼。当即跟在了他的后面,郭靖曾听六位师父说起当日在嘉兴醉仙楼与丘处机比武之事,丘处机当时用手托铜缸,见师父用手比量,显然还不及这口铁缸之大。难道眼前这老人的武功尚在长春子丘处机之上?而舒十七神神秘秘的在汤子澈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对视了一眼,汤子澈脸上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老者走出后不久,来到了一条小河之滨,四下都是乱坟。陆冠英心想:“这里并无桥梁,瞧他是沿河东行还是向西呢。”
他心念方动,却不由得惊呆了!只见那老者足不停步的从河面上走了过去,身形稳健,河水只浸及小腿,他过了对岸,将大铁缸放在山边长草之中。飞身跃在水面,又一步步的走了回来。黄蓉、郭靖和杨念慈都曾听闻长辈谈起各家各派的武功,别说从未听过头顶铁缸行走水面,就是空身登萍渡水,那也只是故神其水而已,世上岂能真有这般武功?此刻亲眼见到。却又不由得不信,心中对那老者钦佩无比!郭靖转身想要向汤子澈感叹,却见汤子澈和舒十七两人一脸笑意,刚想要询问,余光瞥间那老者一捋白须,哈哈大笑,向陆冠英道:“阁下便是太湖群雄之首的陆少庄主了?”
陆冠英躬身道:“不敢,请教太公尊姓大名?”
那老者一指汤子澈等人道:“还有你们也一起过来罢。”
陆冠英回过头来,见汤子澈一行五人跟在后面,微感惊讶,原来汤子澈一行五人轻功了得,跟踪时竟不发出声响,而陆冠英全神贯注视着老者,竟未察觉五人在后。郭靖、黄蓉、杨念慈三人躬身作揖,齐声道:“晚辈叩见太公。”
那老者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毫无动作的汤子澈和舒十七,但依旧笑呵呵的笑道:“免了,免了。”
那老者又向陆冠英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陆冠英心下琢磨:“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不是爹爹对头?”
当即单刀直入,问道:“太公可识得家父?”
那老者道:“陆庄主吗?老夫倒未曾见过。”
陆冠英见他似非说谎,又问:“家父今日收到了奇怪的礼物,太公可知道这件事?”
那老者问道:“甚么奇怪礼物?”
“是一个死人骷髅头,头顶有五个洞孔。”
那老者惊讶道:“这倒奇了,可是有人跟令尊闹着玩么?”
陆冠英心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若是要和爹爹为难,必然正大光明的找上门来,何必骗人撒谎?他既真的不知,我何不邀他来到庄上,只要他肯出手相助,再有多厉害的对头也不足为惧!”
陆冠英想到此处,不觉满脸堆笑,说道:“若蒙太公不弃,请到寒舍奉茶。”
那老者微微一沉吟道:“那也好。”
陆冠英大喜,恭恭敬敬的请那老者先行。那老者向汤子澈等人一直道:“这几位后生也是贵庄的罢?”
陆冠英回答道:“这五位是家父的朋友。”
那老者不再理会,昂首而行,汤子澈一行五人跟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