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有一个要求!”英明此话一出,燕丹和田光与鞠武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之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蔑视。剑客就是剑客,四肢越发达,作为补偿,脑袋就越瘦弱。英明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敢问荆轲何许人也?“此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天下第二剑客,试问神州生灵无限,谁人不知?就连荆轲自己都面露不悦,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但是,就在他即将狂暴发作的时刻,英明不为所动地开口了:“两国邦交,使者就是无冕的君王;他的话就是君王的话,他的意思就是君王的意思;他的行为就是君王的行为,他的结局就是国家和君王的结局……”“所以呢?“对于这一番绕口令般的废话,燕丹的耐心终于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击,这一刻他甚至认为,自己的教养有些过于束缚手脚了。田光和鞠武不约而同地以手加额,难掩尴尬。出于本能,也是迫于智力的束缚,荆轲和秦舞阳两张丑脸憋的通红,各自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发作;只是他们不知道,几天天之后,他们的脸就真的不复存在了!英明坐了下来,无比耐心地欣赏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现;直到他们发作完毕,重新回归常态。“秦国灭燕,势在必行;如果燕国竟然派遣贵为天下第二剑客的荆轲荆大侠为使者,那么究竟意味着什么?秦国的细作遍布天下,自然燕国也不会例外;如果太子一意孤行,那么只怕我们还没有顺利抵达燕国,便已经尸骨不存,更不用说行刺天下最有权势之人了!“此话宛如雷霆,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三巨头面面相觑,呆若木鸡。是啊!看似坚不可摧毫无破绽的锁链之上,裂痕竟然一开始都存在了;最为可怕的是,他们竟然毫无觉察,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可怕而可笑的失误。“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燕丹冲口而出,细密的汗珠以点成线,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为了计划成功,荆轲和秦舞阳必须要消失,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什么???!!!“所有人厉声咆哮,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出于杀手本能,荆轲和秦舞阳更是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却没有得到任何支持——如此场合,寸铁不能附身。“各位——各、各位!眼看众人如此失态,英明终于意识到自己玩大了;以至于如果自己再装下去,恐怕这个密室再也容不下他了。”
我的意思是,荆大侠和舞阳兄必须易容,这样才能突破层层罗网,直面魔王;因为他手眼通天,对于自己精心编制的罗网的每一丝细微的震颤都了然于心,尽在掌握。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改头换面,那么就能瞒天过海,出奇制胜!“长时间的沉默……“确实可行!“田光缓缓说道,“太子,这位小兄弟说得很对!““我也知道这位兄弟说得很对,但是乱世如麻,人人颠沛流离;易容大师,如何找寻?“燕丹双手一摊,愁容满面。又是一阵意味深长地沉默,直到秦舞阳冒冒失失,突然开口说道:“英明,你说的我们,也包括你,是不是?““不,我不用易容!““什么?!“荆轲和秦舞阳极其不悦,面色难堪。但是,一缕春风拂面而过,完美地扫荡了他们脸上的寒意。“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无亲无故,无脸无皮;没有人在乎我,就像我不在乎别人一样。“英明说道。于是,两人便立马消停了。经过这一番闹腾,反而打通了鞠武某些闭塞的脑洞,里面利欲充盈,荒废已久;或者不如说,英明的意见,让他下定了决心。于是,他对着燕丹附耳,准备说些悄悄话;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或者如此避嫌的举动未免太伤人心,燕丹索性一把推开师傅,大声说道:“都是自己人,先生这是做什么?““对,对对,是老夫轻率了!“鞠武细细打量了燕丹一眼,连连道歉;这不是他熟悉的燕丹,陌生地令人心碎,“既然已经无法避免,那为何不请他出山?“此话一出,燕丹右手颤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早知如此,何必硬装大度。“他?!“田光脸色大变,颤声提醒道,“太、太子,万、万万不可呀!他——“但是,燕丹却推案而起,一语绝杀:“明天一早,我们去见他!“三巨头各怀心事而去,三位莽汉驴头搭不上马脑,悻悻而散……整整一晚,英明都把自己关在卧室;任凭刘英侍立在外,热茶冰冷。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无言面对桃花女神;踌躇再三,他还是走出了这步险棋……燕都之东,近临沧海;第一场雪已经改变了悄然群山的面貌,就像不久之后,鲜血将要彻底改变易水的颜色一样。寒酸的茅屋之内,数位贵人无声矗立,默默等待着主人翁的回应。“老夫立下毒誓,不再过问世间之事,莫非太子贵人多忘事,还是我们当初的约定不再有效了?”结结实实的两记耳光,燕丹顿时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际;王者杀人,就在一念之间;什么理由,在他们开来,从来不是理由。但是,田光和鞠武却一左一右,一个扯袍袖,一位踩脚根,终于让燕丹从暴怒之中立刻清醒,回归理性。“您、您老人家真的不肯忘记过去,为国效力吗?““国是你的国,家是我的家;你的国和我的家有何关系?“老者在草席之上翻了个身,以背示人,“不送!““你——“这是没有想到的一招!燕丹和田光与鞠武面面相觑,惊诧莫名。但是,就在死局无解之际,英明出其不意地拿出一副卷轴,劈头盖脸扔了过去,回头便走。双方脸皮彻底撕破,众人无奈跟随,失望之情难以掩饰。其实,英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将视若珍宝的刘英玉像扔向如此狂妄之徒!“站住!“老人忽然坐起,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千金,一两都不能少!““两个人吗?“燕丹又惊又喜,价格不是问题,关键是他终于松口了,虽然不知道原因;说白了,都不重要。“两个人?什么两个人??两个什么人???““完了,又回到起点了!“燕丹轻轻捶打着自己厚重的脑壳,嘴唇紧闭,“我已经说了两遍,这是第三遍——我的两个朋友,两个人!“他伸出两个手指,郑重其事地晃了又晃。确实太二了,特别是贵为一国储君。“为桃花女神易容,必须千金;另外两位,分文不取!“此话一出,荆轲和秦舞阳几乎疯掉;背负救国重任的自己,竟然一下子成为了可有可无的搭头;任是谁,就算再无脸无皮,也是无法容忍的!“谁?谁值千金?!“燕丹猛然醒悟过来,问道。“就是她!“老人颤抖着举起手中的卷轴,颤声说道,“就是她,只是她,只有她……““谁???“众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齐声咆哮道。“太子自己看吧!“话音未落,燕丹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画轴抢在手中,借着微弱的烛火,漫不经心地礼貌性的扫了一眼;然后便是喉咙之中刺耳地’咕咚’一声,再也没有了下文;整个身体似乎被钉住一般,一丝一毫也动弹不了。眼见太子如此失态,众人不由自主地凑上前来,细细端量那副神秘的卷轴;事实证明,燕丹的失态并不是没有来由的;因为其余的来访者宛如触电一般,立马浑身僵硬,宛如泥塑木雕之中的极品!当然,除了英明。就在众人集体迷失之际,老人轻轻招了招手,把英明唤到身旁,对着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英明如遭雷击,直插插地站在原地,眼神之中满是错愕和迷茫。但是,事实不容许他如此忘情;田光首先醒悟过来,及时高声说道:“请太子定夺!““定、定什、什么夺?!“燕丹如梦初醒,“她、她是谁?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这位仙女!““她是刘英!“英明一开口便惊煞众人,“或者不如说,她是曾经的刘英!““什么??????!!!!!!“众人厉声嘶吼,难以自控。“如果让我恢复她的容貌,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黄金千镒,一两都不能少!“老者站起身来,“太子此行,马车之上,可否为老朽预留了座位?!““当、当然!“这下燕丹彻底找不着北了,本来想请老者当面施展身术,巧夺造化;却没想到对方一步到位,没有任何保留;就像一位穷困潦倒的来年乞丐,遇到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女,试探着搭讪一句,不曾想对方直接投怀送抱,一吻定情!美女?!是啊,这一刻他终于极其颓丧地发现,原来自己眼中色彩缤纷的后宫数百佳丽,竟然是如此地毫无颜色,甚至一片灰白……“太、太子——”鞠武及时提醒道。“有,座位当然有!实际上,我专门为您预留了一辆暖车……“燕丹殷勤地回应道。此话一出,作为最了解燕丹,甚至就连他肚腹之中有几根蛔虫都如数家珍的田光和鞠武不由自主地双挑大拇哥;本来纯粹是而且只是为了显摆,多带了一架暖车,不成想成为了此行最妙的一颗棋子!这一下,老者再也没有拒绝地理由了!但是,谁都不曾想到,就在老者收拾简单的行装之际,燕丹再出惊人之语,虽然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卷轴:“黄金两千镒,只要您能完美重现桃花女神的仙姿,价钱绝对不是问题!“原来在他看来,金钱绝对可以通神!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一次,金钱竟然真的通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