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两岸,都是燕国的土地;”玉蝶看着英明的眼睛,说道,“那棵千年老树,就是见证!既见证开始,也见证结束……”燕丹一杯美酒入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于是,玉蝶赶紧起身,拿起七宝金壶,几乎一路小跑,来到夫君面前。但是,燕丹却不耐烦地夺过金壶,轻声提醒道:“我想吃点烤乳猪!”烤乳猪,源于西周;其工序足有一百余道,可谓繁复至极。“是、是的,夫君!“虽然差点被燕丹推倒在地,但是玉蝶依然对于夫君唯唯诺诺,似乎一个最为低贱的女仆。只见她慌慌张张地端起燕丹面前的玉碗,然后用玉箸轻轻夹起一块早就片好的乳猪肉,放在了燕丹面前。英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感慨万千。就在这片刻之间,燕丹已经两次触动七宝金壶的机关,不动声色地完成了美酒的转换。“给公子倒上吧,爱妃!”似乎觉察到了气氛的微妙转变,燕丹说完之后,特意加了最后两个字。“请公子满饮!“玉蝶来到英明面前,泪光隐隐地说道。“不、不敢当!“英明赶紧站起,将先前一杯一饮而尽,双手捧杯。太子妃微微一笑,立即给英明斟满,再次说道:“请公子满饮!”二话不说,英明一仰脖,涓滴不剩。但是,当他下意识地看向玉蝶的时候,却从她的眼中读到了太多意味;以至于他突然明白了‘千年老树,即见证开始,也见证结束‘的深意。于是,他开口了,双目生辉:“既然必须尽兴,就不必麻烦太子妃了;太子,还是让那两位美女进来吧,这样才能喝得痛快!“燕丹哈哈大笑:“你小子,如果不用这一招,你还不肯就范呢!““那么臣妾……“玉蝶试探着问道。“爱妃且去歇息,寡人和公子今夜必定一醉方休!“燕丹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公子保重!“玉蝶施礼,告退。英明赶紧还礼,忙不迭得那种:“大恩不敢忘,请太子妃放心。”
“很好!“玉蝶对着英明意味深长地一笑,便飘然离去。两位美女再次加入,英明终于彻底沦陷了……到了如此地步,这一位是彻底交代;接下来,我们该关注荆轲和樊於期的交锋了。“荆卿造访蔽舍,必然有大事发生!“樊於期与荆轲相对而坐,看了一眼对方带来的美酒佳肴。“无事,就是在刺杀嬴政这个暴君之前,和老友一一作别!“荆轲轻描淡写,却字字雷霆。“什么!?“樊於期暴跳而起,厉声问道。“老兄已经听见了!“虽然樊於期的反应让荆轲有些意外,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从容面对。“还是算了吧!“樊於期突然哈哈大笑,重新落座。“为什么?“荆轲问道,却波澜不惊。“秦法,群臣上殿,距离大王三十步,且寸刃不得附身;武士群,五十步开外,不经大王宣召,不得妄动;敌国使臣参见,事先剥除所有衣物,然后换取新衣;觐见大王,必须在二十步开外!试问,荆卿纵然剑术通神,又如何在二十步开外击杀嬴政这个暴君?!““燕国命脉督亢之地形图,可否!?“荆轲问道。“可以近前十步,然后呢?““这个……”荆轲欲言又止,表情怪异。“我明白了,“樊於期哈哈大笑,“也早就准备好了!我樊於期的人头,可以让你们再前进九步……““面对面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荆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步之遥,就是极致,多谢将军成全!”但是,樊於期却笑了,而且笑得是如此诡异:“请问荆卿,当今天下,谁为天下第一剑客?““盖、盖聂呀!“荆轲有些蒙圈。“那么,谁是天下第二呢?““鲁句践呀!“荆轲眉头紧皱,“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将军?““本来你荆轲可以排名天下第二,鲁句践也可以;因为你们的剑术修为在伯仲之间,相差无几。但是,因为那一个人的存在,让这个排名产生了些许变化……“”谁?!“荆轲颤声问道。”
秦王嬴政!“樊於期微微一笑,说道。“什么???!!!“荆轲咆哮道。“记得当年轰动天下的兰池狙击战吗?”
“你是说去年的那件事吗?““当时四位顶尖剑客群起而攻之,也无奈嬴政分毫;最后鲁句践亲自出手,也没有占得一丝便宜,甚至被太阿神剑卸掉了一条臂膀,才侥幸逃生……““怎么可能?你是说,嬴政凭借一己之力,击杀四位顶尖高手之余,竟然还重创鲁句践?“这下,荆轲彻底傻了。“我没有这么说!“樊於期再次笑了,“秦王的卫士都不是等闲之辈,和四位高手拼了个半斤八两;主客双方死伤殆尽,鲁句践终于出手了!“荆轲面如死灰,内心的壁垒在一层层坍塌;但是他明白,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必死之路!关键是,嬴政会不会死!“除非你有一个实力相当的帮手,否则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功!“樊於期笑道,“老夫这颗头颅,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拿去,比如现在!““英明!“荆轲茫然的回答。“谁?!“樊於期有些意外。“英明!““麻烦阁下再说一遍!“樊於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湛卢神剑在手,更兼力大无穷;如此人物,绝非凡品。“荆轲轻轻拭去脸上的汗水,低声说道,“他可以信赖,至少比秦舞阳可靠!““为什么不是盖聂?“樊於期咆哮道,“只要他肯出手相助,嬴政必死无疑!““我也曾经努力过!“荆轲有些泄气,哼哼唧唧地说道,“他和太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恩怨颇深;数日之前,我和太子报着一丝侥幸,前往盖家村相请,不料盖大侠直接选择了避而不见。我们一行人无可奈何,只好原路返回;半路遇到了英明,点燃了我们几乎灰灭的希望!““如此一说,我倒是对于这个小伙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荆卿请回,让我会一会这个神秘人物。““在下告辞!”荆轲施礼,却迟迟不肯起身。“放心吧,不管我和英明会面地结果如何,这颗项上人头,都是你和太子的!不送!“樊於期转过身去,和荆轲彻底成了陌路人。但是,英明迷药入腹,被抬回家后便昏死过去,不再醒来。没有如愿收到樊於期的人头,荆轲的失利让燕丹又惊又怒;这个秦国叛将如此不识抬举,让他始料未及。头颅可以强取,但是如果樊於期破罐子破摔,自毁容貌,鱼死网破,那又该如何收拾?!易容?鞠武的建议令燕丹如梦初醒,杀机炽热;但是,历经为刘英易容一役,老岳父已经心力交瘁,奄奄一息;既然荆轲和秦舞阳必须易容,那独孤问天还有为樊於期易容的精力吗?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弄醒迷药醉身、人事不知的英明;以便作为樊於期交出完整头颅的交换,他还能怎么办呢?交出解药自然极不情愿,如何对刘英交代才是他必须认真思虑的……于是,还是双管齐下,还是同时进行;只是这次互换了位置,燕丹对荆轲,樊於期和英明。一边是见不得人的密谋,另外一边是坦诚相见的陌生人。太子和荆卿自然在暖室之中,悠然自得,进行地却是最为肮脏的交易。樊於期选择了在庭院之中和英明相会,寒气逼人,却开始了最为纯洁的心灵交汇。虽然貂绒护体,但是,英明还是浑身筛糠、左顾右盼。樊於期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满身酒气,目光游离。“你、你就是英明?”“是啊!“英明不知所以,甚至有些恼火,“您就不能——“他伸出两手,举向头顶,又马上改变,弯曲臂膀,做了一个最为无奈的姿势;终于极速收回,猛然搓着自己通红的脸蛋……“不能!”樊於期细细打量着英明的脸,似乎在欣赏着一个怪异的生物。“那么,您老人家到底……”英明彻底无语,索性站起身来,“想看,就看个够吧!““就是你了!“话音未落,樊於期突然抽出腰下的利剑,轻描淡写地轻轻一挥,便头颅落地,血泪喷溅!英明裆下突然一热,紧接着后背一阵冰凉;事发如此突兀,简直令他三观尽毁。于是,他连滚带爬,扑倒在樊於期面前;四面暖室之中观望许久的武士们豕突狼奔而来,争抢着樊於期不屈的头颅。没有人理会英明,就像他是一个路边最不起眼的乞丐……但是,心灰意冷的英明还是发现了端倪;樊於期虽然头颅不在,但是右手依然倔强地指向自己的面前,甚至整只前臂都深深插入雪地之中。于是,英明疯狂地刨开樊於期身前的积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将军!将军!!“就在英明犹豫不绝之际,燕丹跌跌撞撞、号哭而来,鞠武紧紧跟在主子后面,老泪纵横。事不宜迟,英明赶紧将包裹塞入袖中,帮趁着鞠武劝阻着悲痛欲绝的太子……只是这一刻,近在眼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和燕丹是如此陌生,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