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建奴大帐,饲养海东青的人,在发现海东青惨叫着坠落的时候,就已经发出了警示。然而之前辽西走廊上的遭遇战,可能消息还没有传开的缘故,这支建奴,倒也没有联想到他们的圣兽海东青,是被人为猎杀。先不说海东青平日里飞的有多高,就说和大明蒙古朝鲜等多个国家打过这么多年的仗,他们什么时候见过海东青能被猎杀的?即便是几百年前,女真族的老祖宗那个时代,强如辽国,也屡屡向女真族索取海东青!然而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似乎彻底动摇了这批建奴的三观,图腾,居然被从高空射落!曹文诏眯着双眼,打量着这片建奴战阵,嘴角挑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看这营盘,曹文诏粗略判断,这里的建奴军队,大概在二千到三千的样子,并不是什么大规模的敌军。然而即便是只有数千人,曹文诏也不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决定有什么问题,毕竟本身就是敌众我寡,而且敌军还是有利地形,自己率部撤退,也是情理之中。自己的偶像关羽云长,不也有过想要带着精锐渡河,发现对面有甘宁率领的人马防守的时候,宁愿留下一个关羽濑的骂名笑名,也不愿意去损兵折将。所以说,曹文诏不觉得自己这么一撤,会丢什么人,只要之后能够找回场子,就足够了。眼见自己身边的部将们都已经挥舞着武器冲了上去,曹文诏瞥了一眼还在树上笨拙的装填子弹的曹变蛟,自己也抄起了身侧大刀,冲了出去。曹变蛟费了老大力气装填好了子弹,借助着身居大树上的高视野,曹变蛟双目宛如鹰隼,在火光中细细的打量起了不远处那一支建奴步军中的将校军官来。之前辽西走廊那一场遭遇,大概是由于那整支军队都是瓜尔佳氏的嫡系,所以兵器甲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以至于好些瓜尔佳氏的大人物,穿着打扮都和普通的瓜尔佳骑兵一样。可是眼前这一波的建奴,曹变蛟在之前白天的时候,可看得清楚,尊卑极为明显。装备衣甲,各有不同。而最让曹变蛟觉得不爽的,还得是今夜一观,这建奴居然随从裹挟了数百衣衫褴褛的大明百姓!这摆明了,就是想拿这些大明百姓去做先锋,做活靶子!咬了咬牙,看着一个身着建奴贵族服饰,匆匆忙忙从营帐中抛出,曹变蛟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手中果决的直接扣动了扳机。“砰!”
大军未至,子弹已然穿透曹变蛟目标的胸膛。“牛录死了!”
伴随着嘶声力竭的大喊,曹文诏挥舞着手中大刀拍马杀至营前。曹文诏本部千骑,在这一次冲锋中,宛若恶虎出笼一般,在整个建奴扎好的简陋营帐中,杀了个尸横遍野!不过曹文诏也好,还是曹文诏麾下的骑兵也罢,却都还记得之前约好的且战且走,没有光顾着厮杀不注意自己身侧是否有敌军。然而,当那数百衣衫褴褛的大明百姓出现在众人眼中之时,仿若有着一道火星,被直接点燃了。曹文诏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辽东厮杀,自然而然的,也久受辽东父老乡亲的恩惠。眼见着曾经一个个鲜活的大明百姓,在这区区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变得麻木如行尸走肉,曹文诏和他的部下们又如何不去心如刀割?更遑论,这数百大明百姓中,竟然没有一个女人,也没有一个孩子,有的只是老人和残疾,以及寥寥数个青年!女人孩子被建奴掳走,会沦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这一点曹文诏等人心知肚明!“喝啊!”
曹文诏怒吼一声,奋力挥刀斩开面前几个建奴,朝着那如同行尸走肉的大明百姓们,策马冲去。“救人!”
这一个决定,让曹文诏部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固然大明的不少守军,可以做到在建奴驱使大明百姓作为他们的前锋,以血肉之躯攻城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发射一支支弩箭将他们的性命收割。更是在很多时候,还会出关戮杀良善百姓,以他们的人头,做自己的晋升之阶。可是孙承宗坐镇下的辽东,和以往不同。因为孙承宗是个爱修城的仁德儒将,讲究军民一心,所以辽东这些年,百姓和军队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更是经常主动慰军。而不去干杀良冒功的事,也就成了朝中攻击孙承宗没有战功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有斩获,你也敢说你能带兵?可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了数年,曹文诏他眼见着大明百姓受到了这般的蹂躏,这般的欺辱。哪还能忍得下去?长刀挥舞间,人马当者皆做两段,血雨腥风之后,曹文诏浑身浴血的翻身下马,走到了这些被用绳子如同捆串牲畜一般绑着的大明百姓跟前,用腰间的小刀给他们解开了绳索。“我乃是辽东经略孙阁老麾下曹文诏,你们可有认识我的?”
“罢了!不说那么多!如今战况紧急,我既然给你们解开了束缚,你们赶紧速速回关!宁远如今要迎接大战,你们去不得,速速回山海关!”
一口带着辽东口音的话语,算是撬动了这些已经被建奴的残忍蹂躏而麻木的大明百姓心灵。一个老汉颤颤巍巍的朝着曹文诏拱了拱手道:“老夫锦州林秋,见过曹将军英姿,谢过曹将军好意,不过我等已为建奴所俘,皆是老弱病残,又如何能够在这般天气下,逃回山海关?”
听着这老汉的话,曹文诏脸上出现了一抹阴晴不定,如今战况险恶,自己勉强杀穿建奴防线,让自己的兄弟们为自己的后盾,才能够和这些大明百姓有一丝交谈之机。这遍地老弱病残,也确实就如同林秋所说,没法独立逃回山海关。沿途迢迢数百里,岂可是老弱病残能够轻易离开的?想着这些,曹文诏眼中出现了一抹难色,可就在曹文诏没有注意到的大明百姓俘虏中,一个衣衫褴褛,面无彩色的男人,却眼带疯狂,挥舞着一把短刀,朝着曹文诏捅了过来。“就你叫曹文诏是吧?杀了你,爷爷也能在满洲大人们手底下,当个奴才了!”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