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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两丫鬟巧吐三疑凶,黑衣人密谋掀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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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冷江寒回到住处便依靠在窗户边深沉的睡去,连日的奔波加上今晚的精力消耗,就算如他这般年轻的武林高手怕也是吃不消。冷轻侯很少在床上入睡,他喜欢靠在窗户边沿,望着窗外秀美的景色,才能安逸的进入梦乡。如果硬说,这也算是他第四大特点。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也只有在观赏风景时,他才会最舒心。因为满目尽是秀丽,没有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心态回归平静,才能一往无前。清晨,当东升的旭日将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房内,习惯早起的冷江寒今天却偷了一个懒。“登登”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冷江寒这才逐渐苏醒,右手在窗外的花树上一招,一朵粉嫩的骨朵便被唤到他的手里,食指与中指做了一个弹指神通,利用内劲将花骨朵弹向房门后面的门栓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门栓自动弹开。“进来吧!”

冷轻侯放纵的舒个懒腰,等待门外的人进来。来人是两个丫头,年龄不大,应该和余明珠差不离的大小。衣着打扮都是丫鬟的服饰,准是余府买来服侍的丫头。“冷公子,奴婢们服侍您洗漱更衣。”

两人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一人一个。一人盘子里放着铜盆与洁白的毛巾,还有揩牙粉的罐子和一根实木牙刷。另外一人则是放着四盘盘糕点和一盏白粥,陶瓷盏盖半拢着,几许细小的氤氲腾升,看来是刚出锅不久。冷江寒自窗边跃下,笑着感谢道:“有劳了!”

“能服侍公子是我们的荣幸。”

一位长相娇小玲珑的丫头羞涩道。在外人看来,她们都只是普通的丫鬟,一生的劳碌命。有几个达官贵人能够正眼相看?不吵,不骂,不打,就已是好的了,何曾听过这般亲切的致意?冷江寒刚洗完脸,丫鬟便将沾满牙粉的牙刷递了上来,一股子清香气味便扑面而来。“这牙粉有些特别啊?”

冷江寒放在眼前看了看,又嗅了嗅继续道:“比我在汴梁城里买的还要好!”

丫鬟见他惊讶的举动笑着回答道:“当然了,这是我家老爷在好友王文坚那里拿到的配方。”

“据说系用茯苓、石膏、龙骨、寒水石、白芷、细辛、石燕子等炮制。”

另外一人补充道。“好像使用此方后可以“年逾九十,牙齿都不疏豁,亦无风虫”;王文坚的父亲持用此方,亦年到九十,“食肉尚能齿决之”。岂能不厉害!”

两人一说一补充,竟将这小小的牙粉说出了这么厉害的功效。怀着将信将疑的姿态洗漱了一遍,也不晓得是心理作用,还是当真如此,冷江寒真觉得口腔通畅、唇齿留香。两个丫鬟见冷江寒收拾妥当,便拿着杂七杂八的物事准备退下。“等等,留下一起吃吧,这么多点心我也吃不完。”

冷江寒挽留道。两个丫鬟惶恐,作为下人的她们何时有过这种待遇?她们又岂敢与主人同桌?“不不不,冷公子,我们只是奴婢,岂敢……”“什么奴婢!”

冷江寒言辞训斥道:“别人我管不着,但是在本轻侯的眼里男女皆是平等,人就是人,何须分他个三六九等?”

两丫鬟心中一暖,冷江寒口中的世界异常向往,他们也曾憧憬过身为达官贵人的美好愿望。可现实是现实,梦终究是梦,在这般至暗的旧社会中,早就受足了身心毒打和思想鞭笞,哪敢在谈什么奢望!“正好我有些事要问你们!”

冷江寒继续道。两人端着托盘微微施礼道:“公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奴婢们可不敢僭越。”

“哎呀,不妨事,我与你们老爷算得上八拜之交。你们小姐亦是我小妹,说句夸大的话,本轻侯也算得上半个主人了,我让你们坐下回复我的问题又有何不可呢?”

冷轻侯将两人推到了圆桌旁,一个个的按在凳子上。两女受宠若惊,犹疑的对视一眼便不再说话,只是屁股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浑身依然放不开。“公子有什么问题问就是了!”

娇小玲珑的丫鬟道。冷江寒坐在对面说道:“你们在余府做了几年工了?”

娇小玲珑丫鬟道:“大抵是三年了。”

“我两年!”

“这两三年之间有没有新入府的男丁?”

“好像有三个!”

冷江寒听后眼睛微亮,余府的下人有许多都是跟随了十几年的老人,料想昨晚黑衣人绝不会潜伏十年之久,所以目标锁定在了近两三年的范围内。“详细说说。”

娇小玲珑的丫鬟想了两秒缓缓说道:“一个是后厨新到的采办,负责采买食材的。另外一个是账房的新先生,听说是老爷从朋友那里挖来的奇人。”

“还有一个就是府前的门客,负责来往人员的登记。”

另外丫鬟插嘴道。冷江寒闻言后,脑海中极速判断着,这三个人都有嫌疑,账房先生掌握着余府财政命脉,余傲公这些年生意做的如火如荼,每日进账几千两上万两,难免有些眼红的杂人做些背地里龌龊勾当。门客则是掌管着登门造访的客人信息,余傲公的身份特殊,承蒙祖上荫庇,多多少少有些官方背景和官员交集,有人釜底抽薪预谋着诬害也未尝可知。当然,最不起眼的便是后厨采办,这样的小人物放在哪里都如无形之人一般,虽然接触不到余府的核心秘密,可一旦泄露,这种人却是防不胜防。“可有名字?”

“采办叫薛奇,门客叫杨華!至于账房先生,我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对的,我们身份低微,接触不到账房管事。只晓得那位先生姓周,就连老爷也要尊称一句‘周先生”听见两女的解释,冷江寒心里暗暗记下。威远镇正值多事之秋,余府更是诸多人眼中的“肥肉”,作为余傲公的患难兄弟,冷江寒怎能孑然抽身?再加上,他那蠢蠢欲动的多管闲事体质,想不管也是不行的。“你们吃些点心吧!”

冷江寒没有再问话,因为他已没有问题。两个丫鬟哪里敢如此放肆,连连鞠躬拒绝。看她们似惊弓之鸟的惶恐姿态,冷江寒并没有多做强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近千年的粗浅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丫鬟退避,冷江寒匆忙吃了几口糕点,也没品出什么味道来,就操纵着轻身功夫自窗户飞了出去,在花的枝头几个借力,人便腾升到了屋顶。…………一间密室。四周墙壁都被厚重的铁皮封锁,狭小而又拥挤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或有两三点灯火如豆,在这密闭的空间中细小的微光更加了三分神秘。尽管外面阳光明媚,可这阴翳,死气沉沉的密室中毫无希望。一道黑色身影快步走着,相当熟练的穿梭在黑暗的走廊上。这个人很怪异,在这昏暗不见光亮的密室里依然谨慎的穿着夜行衣。“咣当”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极了某个铁扣被剥离,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面前一道铁门被强行拉开。步入房间,铁门即自动合闭,屋内甚至比走廊还要黑,“来了!”

一声威严的问候,似乎专门在此等候一般。“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黑衣人沉默良久道。“不棘手我还用得着你们去做吗?”

“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不会,这个局我做了八个月,所有阶段毫无破绽。”

“可他是一个变数。”

“人的一生变数很多,有的会变好,有的会变坏,难不成害怕事情败露进而荒废我们八个月的布局吗?”

黑衣人沉默,因为他没有理由可以反驳,为了这次事情,他们不仅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甚至还用雷霆手段杀了许多人,也死了许多兄弟,现在说放弃,有些太晚了。“放心,咱们计划完美无缺,毫无纰漏,莫说他一个冷轻侯,就算再来两个,三个这般的他,也无力反转。”

“听说他回来了,倒不如我们联手一起……”黑衣人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意思已经明显而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是!”

“还有杨浩天的事抓紧时间做了,时间来不及了。”

“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中。”

黑衣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密室,独留一人在此间。良久,密室中传出一声叹息,喃喃自语道:“冷江寒,希望你不要与我作对,否则这威远镇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想证明一个人是鬼,那就要找出强有力的证据。然而,两位丫鬟口中的三人虽然有嫌疑,可无法举证。所以,冷江寒打算亲自拜访,只有在交流中才能使得对方露出马脚。他的第一位目标就是门客——杨華,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位是最容易搭讪的,也是最不让别人胡乱猜忌的。从他的卧房到余府大门口只需要走十几刻钟,想来也是凑巧,今天上午正好是杨華当值。余府大门的侧耳房中,一位微胖的身躯正在椅子上打盹,嘴里时不时发出苍蝇般的呼噜声。冷江寒走入耳房,看着偷懒的杨華眉头一皱,从坐姿来看,昨天晚上的黑衣人并不是他,他的身材和形态相差甚远。可尽管如此,冷江寒并没有抹除对于他的怀疑。“咳咳!”

冷江寒尴尬的咳嗽几声。杨華忽的一惊从睡梦中醒来,估计是睡姿不够文雅,惊叫着摔了一个伶俐。“妈的,哪个不开眼的在老子睡觉时候进来!”

眼晰的眸子逐渐凝聚这才看出来者何人,更是慌张的跳起身来,一脸囧状的认错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晓得冷公子驾到,嘴里满是喷粪,还望冷公子见谅。”

他是真的被惊了,府门口的值班房,除了看门的府丁根本不会有旁人进出,冷不丁的遇见一个主家人,哪里不被吓一跳?再说了,主家人哪里有时间来这里,就算有时间,也不会拉下身份到一个下人的值班房内。“没事没事。”

冷江寒眼角笑意,目光上下扫量着杨華,暗自摇头。“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第一句对话便是开门见山。杨華低头道:“昨天夜里多喝了几杯,所以睡得很晚。”

冷江寒笑道:“喝酒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只要有酒整夜不睡又何妨。”

“是…是是……”“你平常都去哪里喝酒?”

冷江寒很自觉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杨華始终不敢正视,小声达道:“小的喝酒的地方,冷公子定然看不上的。”

“本轻侯是个酒鬼,只要有酒的地方都是我的温柔乡,难不成杨華兄弟不想与我分享?”

“小的…不敢,昨天和几个朋友在老南街的夜摊上喝了几瓶汾酒。”

“几时回的余府?”

“大概五更天!”

“看来杨兄也是个酒鬼!”

冷江寒说完这句话便潇洒的夺门而出,杨華的话他信了七八分,因为这些事情都是有据可查的。回府时间可以问问守夜的府丁,至于喝酒一事也可以问问老南街夜摊的老板,这些查清楚后就可以断定杨華的嫌疑。而当下首要目标就是确定杨華提供的信息是否属实。出了门,来到余府大门下的门墩内,此时镇守在门口的四位府丁都是清晨一大早交接来的。如果向他们询问值夜的事,他们未必会知道,但是向他们询问值夜的人,他们就一定知道。“诸位兄弟辛苦了!”

冷轻侯拿着阴阳五行扇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余府大门。四位府丁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于他们这些下人,很少会有人关心。“冷公子太客气了!”

一位看着较为爽朗的年轻小伙回复道。“哪里哪里!你们一般都是几点换岗?”

冷轻侯走进问道。“一般都是刚过六更天。”

“值夜班的是不是更辛苦?”

“肯定的呀!别说辛苦了,就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为何?”

“冷公子有所不知,现在威远镇是个风尖口,是为两不管地界。帮派肆虐,强盗横行!许多百姓该逃的逃,该走的走。”

“不应该啊,威远镇乃是我大宋版图,自古便是。怎么当地官府就不闻不问吗?”

威远镇邻着西夏,别看是个小镇,但是人口密集,交易繁盛。夏国的使节每年按规定到开封输贡,宋朝政府除优予回赐外,还听任使者在京自便贸易。这种贸易往往规模甚大,获利甚丰。流通国内的毛褐、羱羚角、硇砂、柴胡、苁蓉、大黄、红花、翎毛等多半从这里出发。可以想象,威远镇在于整个西北甚至整个大宋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堡垒。府丁谨小慎微的四周看看,见没有人注意这才运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冷公子难道没有听说两国即将开战的事情吗?”

冷江寒点头道:“疯传过,从去年年底就有谣言传出,可是没有证据啊。我在汴梁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府丁道:“朝廷已经下了密文,童贯命熙河经略使刘法率兵开拔,三路大军十数万已经过了利州路剑州,不出一月之余便会到了统安城。”

“你从哪里来的消息?童贯不是尊奉皇命巡视西宁吗?怎么又带兵开战呢?”

“冷公子身为江湖中人,对于朝廷事物还是不太清楚,巡视西宁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拿下统安城。”

冷江寒这才反应过来,明面上能探听到的都是官家想让你知道的,暗地里的密令谁也不清楚。余傲公有着官家背景,这所有动态内幕,远远要比他们这些在野的蛮汉子了解的更多。“威远镇这么乱,夜班的兄弟岂不是很危险?”

“谁说不是呢,夜班的兄弟已经从原来的四人增至八人,就是害怕遇见突发状况不得照应。”

“嗯,时局动荡,人多安全。如果再管控外来人员的出入就更完美了。”

“管着呢,别说外来人,就是咱们余府出入都要登记。”

冷江寒两眼放光,本来想着向下询问夜班府丁的宿寝在哪里,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不能吧,昨天夜里五更天时候我还见一个外人进府呢!”

府丁一脸不信道:“不可能,黑半夜的谁来啊?”

“真的,不信你瞅瞅登记册。”

府丁将信将疑的从腰后拿出一册厚厚的长本,本子外侧包着灰色的毛皮,用着金丝线装订。就这一本小小的登记册,就透露出主人家的有钱程度。“哗哗哗!”

府丁熟悉的翻着书页。“昨天五更...”府丁目不转睛的寻找着继续道:“只有一个,寅时门房主管杨華回府。”

“杨華?”

冷江寒疑问道。府丁好似明白了什么,说道:“嗨,我知道了,这杨華是最近几年来府的,冷公子没见过实属正常。”

原来这厮认为冷江寒将杨華认成了外来人员,不过恰巧的是,冷江寒就像给他这样的一种感觉。冷江寒从他手中拿过册子,反复看了几遍,果然是有杨華回府记录。心下好奇,不由得向前翻了几页,当看到余傲公和余明珠的出入记录时,心中多了几分不解。按理说,外来人员和余府人员出入进行登记那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出事以后可以作为一种查询凭证。可这主人出入还要记录就有些不可思议了。“余大哥出入也记录?”

“这是老爷亲自说的,就是他和小姐也需要记录。”

冷江寒微微点头,手上可是一点没闲着,不紧不慢的已经翻到了上个月的记录。忽然,一个细节引起了冷江寒的注意。二月二十五,梁医师入府诊治老爷肝脏暗疾。这一翻不打紧,每个月梁医师都要来府给余傲公诊治这肝脏暗疾。可是到了本月伊始,却丝毫没有记录了。冷江寒没有多说什么,合上手中的登记册递了回去道:“我这几日有些水土不服,咱们威远镇有没有什么有名的医师,我想寻些药调理一番。”

府丁听闻一脸自豪道:“冷公子可问对人了,这威远镇方圆百里有名的医师小的全都知道。如果想治跌打损伤就去老南街的中新堂,想看内科的就去北城楼底下的乐仁堂......”“我刚看本子上有什么梁医师...”“哦,你是说梁天啊。他就是乐仁堂的坐堂大夫,医术高超着呢!整个镇子上的富家贵人们都看他的号。”

“哈哈,辛苦兄弟了,我这就去看看。”

“冷公子哪里话,能跟您说上这么久,是小的福分。”

冷江寒笑着出门而去,目标城南!是的,他并没有去疑虑最大的老南街,而是要去乐仁堂。............随人园,紫园一大清早便有人开了这个园子,提前备好了食材和上好的清酒,听闻是要招待贵客。此时正有三人在院子内闲坐。说来有些搞笑,三人穿着打扮依然是黑色夜行衣,似乎这边的暗部势力都不喜欢用真面目示人。“帮主怎么说的?”

最左侧的黑衣人问道。中间那人回复道:“一切按计划行事。”

这人的声音很熟悉,可不正是密室中那个吗?最右侧黑衣人道:“冷轻侯似乎查到了什么。”

中间人道:“我知道,帮主也知道。”

左侧人道:“那为什么不除掉他?”

中间人道:“或许代价太大,我们这里没有人能够保证可以杀掉他。”

右侧人道:“不是说他回来吗?”

中间人道:“一会便到!”

右侧人继续道:“有他也杀不得冷轻侯?”

中间人道:“自然杀得,但不到时候!”

左侧人道:“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

中间人道:“该杀的时候。”

两人沉默,这种回答模棱两可。“一会说话小心一点,他的脾气大家都知道!死在敌人手里算作英雄,帮派里会记上一功。若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左右两人应该是想到了“他”的特殊之处,浑身打了个冷战。“知道了。”

中间人轻笑一声道:“也不必太在意,都是自己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担待的。”

“今晚杨浩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还是...?”

“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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