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郑观音走出如意楼,早就等候多时的刘全连忙走了过来。“信王是如何说的?”
郑观音有些厌恶的看了刘全一眼,淡淡道:“主子确实眼光独到,看到了如意楼的潜力。但是信王也并非傻子,十万两银子,他是绝对不会卖的。”
刘全呵呵冷笑道:“一个闲散王爷,胃口倒是挺大。十万两银子可是扩张如意楼的本钱,还能全都给他?”
“所以早早地,我就知道必须要合作,而非直接买断。”
“都说你手段高明,是男人都无法在你手上走一遭。怎么现在就想放弃了?”
刘全露出淫荡的笑容。郑观音恨恨剜了刘全一眼,“那如意楼的女掌柜,姿色不逊于我,信王都礼待三分。又如何会为我神魂颠倒。”
“男人嘛,只要你上了信王的床榻,还能抓不住他的心。”
刘全上下打量着郑观音丰韵的身体,舔舔舌头道:“我可听说,你床上的功夫,不下于商才。”
这番话不堪入耳,郑观音怒视着刘全,就要离去。但是刘全丝毫不收敛,反而冷笑道:“我可听到,信王诽谤主子的话。你若是聪明,就收起二心,不然,哼哼……”郑观音身子一僵,头也不回的离去。另一边琉璃看到郑观音离去,一瞬间也是如释重负。她做到朱由检旁边,为他倒上水酒。“公子,这女子看上去并不简单,你可要小心几分。”
朱由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道:“她充其量只是个棋子,真正厉害的,是财力雄厚的银泰钱庄。”
“银泰钱庄?莫不是他们要买下如意楼?”
琉璃连忙问道。朱由检点点头,“他们打算作价十万两,买下如意楼。”
琉璃深深地看着朱由检,笑了笑道:“那他们怕是打错了注意。”
朱由检眉毛一挑,“你就不怕我答应下来?”
“公子不会的。”
“你就这么肯定?”
琉璃为朱由检倒着酒水,浅笑道:“如意楼一年的利润,就有将近四万两。这还是如意楼刚刚草创,还未发力的情况下。更不要说单单是各种菜肴秘方,就千金难买,价值不菲。”
朱由检点点头,对于如意楼的情况,没有人比琉璃更清楚。“那你觉得,如意楼接下来该怎么做?”
琉璃沉思片刻,道:“银泰钱庄的名号,我也有所耳闻。其背后并非一个东家,而是许多大海商在背后支持,和许多官员都有所往来,直接与他们正面对抗,并不明智。”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银泰钱庄负责北直隶的是刘福进,此人阴柔多智,早就想要自立门户。此次买断如意楼,很可能与此人有关,而非整个银泰钱庄的决策。所以小女子建议,眼下应当先虚与委蛇,查清楚到底底细,再行谋划。”
朱由检哈哈大笑,抚掌道:“琉璃,往日我只知道你善于经营,如今才知道,你的才智也是如此厉害。”
琉璃有些羞涩的低头道:“有人打如意楼的注意,我自然要细细打探,小心谨慎,不辜负公子信赖。”
之前朱由检重用琉璃,多是因为信任她,觉得她有些才能。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琉璃。暗中打探出银泰钱庄这般多底细,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却能一针见血看出问题本质,这份心性才智,预示着她有着无穷的潜力。“我先与你交底,如意楼是不可能卖的。”
朱由检坚定地说道:“不过刘福进既然想要插一手进来,我们也不需要抵触。如意楼如今名气有了,其实早该开设分店,只因为我们财力不足,才一直耽搁着。既然有人想要投银子进来,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公子的意思是,利用银泰钱庄的银子,开设如意楼的分店?”
朱由检点点头。琉璃却担忧的道:“可刘福进摆明了想要夺取如意楼,这么做,不是中了他的计?”
朱由检笑着道:“没有银子,就无法招募伙计,培养学徒,开设新店。将如意楼一直握在手里,根本创造不了它最大的价值。我的想法是,既然刘福进想要以大吃小,夺取如意楼,那我们何不扮猪吃老虎,吞下他投进来的真金白银,最好再从银泰钱庄身上狠狠咬下来一块肥肉。”
琉璃无比震惊的看着朱由检,她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朱由检,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不仅想要空手套白狼,还要图谋庞然大物的银泰钱庄。不要说刘福进,就连自己都根本想象不到,公子的真正心思竟然是这个样子。朱由检知道这个举动有些冒险,但是刘福进已经出招,狭路相逢勇者胜,自己就是要勇,还要超勇。时间不等人,虽然还未和刘福进谈妥,朱由检还是让琉璃开始准备开设分店的事宜。虽然装逼的时候豪气万丈,但是朱由检并未打算直接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开设如意楼。要知道无论是人力物力,都要有个积累的过程,不然步子太大扯到蛋,难免得不偿失。他的想法,就是在今年之内,在北直隶地区比较繁荣的州府开设分店,京城也会再开设两间。这既能考虑到对于各个分店的控制,也刚好能将王富贵手下的徒弟分配出去,保持如意楼菜肴的水平。至于饮品和酒水,朱由检考虑在平安坊的酿酒坊酿造之后,统一分配运输。实际上朱由检还考虑在南直隶,也就是南京城中开设分店。要知道江南地区官宦满地走,富人多如狗,定然能够日进斗金。但是考虑到此次之后,很可能会和银泰钱庄结下死仇,朱由检还是打算暂缓。隔天,朱由检带着琉璃一同去了平安坊。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平安坊平整的砖石坊道上,已经支着许多桌子。如意楼的几个师傅和伙计忙着炒菜,一看就是大摆筵席的动作。“今天平安坊的坊道完工,我特意拨了笔银子,请整个平安坊的人吃顿流水席。”
一群孩童围在锅炉旁边,留着口水望着锅里的菜,看到朱由检走进来,连忙跑了过来。朱由检从吴三桂手里接过点心,交给为首的卢明生。卢明生作为平安坊的孩子王,还是有些威严的,一帮孩子立刻老老实实的看着他。“先谢过信王殿下。”
一帮流着鼻涕的孩童连忙对着朱由检躬身道谢。朱由检哈哈大笑,揉了揉一个小女孩的脑袋,道:“去你们明生哥哥那里分点心吧。”
听到这话,一帮孩童立刻欢呼起来,围着卢明生拿点心。等到点心分完,孩童们一哄而散,又跑去玩耍了。“平安坊的抚恤都已经发下去,遗孤们生活有好转吗?”
朱由检对于大明的腐败还是深有体会的,他不仅让张世泽发放抚恤,还让卢明生暗中探查。作为平安坊的人,卢明生对于左邻右舍十分了解,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得知。“锦衣卫的遗孤,都得了粮食,生活变好了许多。但是东厂那边……”朱由检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
“东厂的档头听说这件事后,今儿来了平安坊,说今后的抚恤,要抽走七成。”
七成?这帮狗东西,还真是贪心。朱由检有些恼怒道:“那个档头在哪?”
“听说今天有如意楼的师傅来做菜,还在里长家等着呢。”
“我倒要看看,是谁不长眼,连良心都不要了。”
朱由检直接就让卢明生带路,一帮人去了里长家。身穿蓝色官袍的东厂档头正坐在里长家的院子里喝茶,没想到一帮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将他捆了起来。档头大叫道:“大胆,竟然敢冒犯朝廷命官。”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朱由检拽起来,“啪啪”扇了两个耳光。朱由检的手劲极大,两个耳光打得档头眼冒金星,脸颊瞬间肿的像包子。“狗东西,是谁让你来的?”
朱由检凶神恶煞的道。档头牙齿松动,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只能一脸惊慌的道:“各位好汉,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东厂遗孤的抚恤粮,是不是被你贪墨了?”
这时候档头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强撑着道:“东厂的事情,是你等能够过问的。”
结果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打在了脸上。“带走。”
朱由检直接就压着他们去了被勒索的东厂遗孤家中。一帮街坊邻居挤在阴暗的屋子里,正在安慰被勒索的遗孤。看到朱由检走进来,为首的老翁带着一帮人就要磕头。朱由检连忙扶起来他,指着后面的东厂档头道:“老人家可认得他?”
老翁浑浊的眼睛盯着档头,但是好半天也不敢说话。一个月三斗的粮食,被勒索了七成,他们不敢拒绝。现在罪魁祸首被抓,他们也不敢指认。他们不怕累,不怕穷,但就是怕官。朱由检不想苛求他们,利用修整坊道,给他们活计干,发给遗孤抚恤,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吃上饭。现在,他要他们能够活的有点做人的尊严。“吴三桂,将他给我押上来。”
档头被按在地上,他现在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谁。当下连忙求饶道:“信王殿下饶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呵呵,你放心,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就对着吴三桂道:“将他押送到昭狱问罪。”
吴三桂拽着拼命求饶的档头,一巴掌将他打晕,带了出去。在坊民们眼里惹不起的东厂鹰犬,只是片刻就成了一摊死狗。等到场面安静下来,朱由检望着周围的坊民们,“今后但凡有不法行事者,诸位都可向张世泽百户禀报。只要平安坊有本王坐镇一日,就不会坐视不管。”
坊民们纷纷高呼千岁,几个东厂遗孤更是啼哭不止,叩首拜谢。朱由检将他们一一扶起来,“今日坊道完工,正是可喜可贺的日子,诸位与我一同出去,每桌都有酒水可供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