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川指着上面写着:冯屯的牌子说: “必须记住这个,你自己来的时候,车就停在大约这个位置上,你往前走大约二百米就到了水泥厂。”
果然,车子一下公路,就看见水泥厂的厂房。 水泥厂的位置太偏僻了,以至于很少有人不用别人带领就能自己找到的。 因为这里还有一座又一座虽不算高却也连绵起伏的山脉。 水泥厂有一排厂房,主干道上奔驰的都是一些大型的货车。 有拉菜进城的菜农,还有没白天黑夜的物流货车,反正整条路上尘土飞扬,安静的时候也极为安静。 反正是灰扑扑的没有干净的时候,水泥厂在供货繁忙时期,这条路到底都飘扬水泥的灰尘。 让人不敢深想,好像明天去医院得肺病都是正常的事。 车子靠近,王建忠和王宜春站在门囗朓望着。 这是郑小简第一次认真看这两个人,王宜春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圆脸大眼睛。 身上穿得很厚的工作服,原因也不外乎水泥粉尘太大的缘故。 她长得算是眉清目秀,即不太好看,也不难看。 用一个相声演员的自嘲是进可攻退可守的长相,看见他们俩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建忠憨厚老实的样子,长得笑眯眯的,与王建川像,但又不一样。 郑小简紧绷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要是自己来,王宜春真的能立刻就把她打发了吗?她连想都不敢想了。 郑小简总体对水泥厂的观感就是杂草丛生,衰败凄凉。 王建川异常热情,把郑小简和王宜春做了介绍,还让郑小简像王宜春学习,说她的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 王宜春又笑了,说大哥还真客气,我哪有那么神。 郑小简发现,王宜春对王建川是真的好,甚至有点巴结的意味。 王建川挺严肃地对弟弟说:“你呀,我不是每次来都说你,你把厂子好好弄弄,这里得天独厚的条件能让你们大展身手,你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宜春的头上……” 王建忠憨厚地笑着,一点也不顶撞哥哥的话。 王宜春也挺奇怪的,她不叫王建川厂长,而是一口一个哥,让人感觉他们是亲戚一般。 反而是王建忠,他什么都不叫,就嘿嘿地笑。 王建川说了好多郑小简好处的话,还说让他们齐心协力把水泥厂搞好,他说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就不能再上一层楼呢? 反正他说什么,三个人一齐点头,本来郑小简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一看人家都点头,自己也就跟着点了。 王建川特意跟王宜春说:“小简这人特别热情,对人也好,她是一个能干事的人,你和她性格有像的地方,你们俩一定要好好在一起配合。”
他又转过脸对郑小简说: “无论什么事,你都要听王厂长的,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她是你的上级,也是你的领头人,你要是把她身上的本事学到手,这辈子你都受益匪浅。”
表面上是告诉郑小简做人的道理,实则是把王宜春狠狠地夸了一通,让王宜春脸上有光,特别的开心。 王建川又说了好些话,王建忠说让他留下来吃午饭,王建川说不了,自己还有事,就要离开。 走的时候,他又把郑小简叫到自己身边,叮嘱她不要犯脾气,要把好脾气坚持到最后。 还说了一些鼓励的话,郑小简看他操心的样子,心想,你又不是我爹,怎么这么操心呢,看着都有些心疼。 王建川的车子刚驶到看不到的位置,王宜春就转身进了屋子。 刚才,在王建川面前,王建忠说给自己准备了房间,郑小简也不想招惹王宜春,就问他自己的房间在什么地方? 王建忠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领着她到一排房子的第四个房间说:“你先用这个,缺什么我再给你补。”
说完,就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郑小简当然有心里准备了。 王建忠和王宜春在一间办公室里,他们刚才去的就是两人的办公室,但已然简陋到了再无可简的地步。 郑小简在工地的时候,也拥有过办公室,其简陋程度可见一斑,但一切都不能跟这里相比。 门打开的一瞬间,郑小简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时,王宜春也跟了过来,郑小简想,她是不是怕自己跟王建忠说些什么呢? 屋子里到处都是水泥的粉尘,有些物件,你能看出形状,但绝看不到物体的本质与颜色,全部被水泥灰尘掩盖了。 郑小简的反应是本能的,她皱着眉,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连屋子里的办公桌都看不出是木质的…… 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郑小简心里寒到冰点。 王建忠也有点难为情地说:“这里就这样,一会儿找几个人帮你好好收拾一下,以后呢,你就把水泥厂的材料管起来。”
说完,他解下三串钥匙说:“这个是你办公室的,这两个是库房的,你不来的时候由柳大志管,你来了,就你管吧,他特别的忙。”
郑小简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觉得再难也是自己自愿的,于是接过钥匙说: “这里面的东西放到什么地方?”
王宜春看到她为难的样子,说:“放到哪都行,这里没人偷的。”
郑小简觉得,至少王宜春没恶声恶气对自己,心情也还算好,就答应一声说: “给我几天时间,我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行吗?”
王宜春说:“那有什么不行,反正这里活也不算多。”
王建忠和王宜春一前一后走了,王宜春落在了后面,郑小简跑上前悄悄问:“厕所在什么地方?”
王宜春看了她一眼,指着一个简陋的用板子搭建的小屋子说: “那里就是,进去的时候,你要喊一声,这里不分男女……” 郑小简微笑着点头,心里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郑小简站在屋子中间,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此时此刻的她,感觉自己早已被水泥包围,周身上下包括头发都有水泥在肆无忌惮地入侵她的领土。 她刚才也看见几个工作,他们的打扮更为奇特,好像是在生产毒气一般。 头上戴着防毒的面具,胶皮一样的披肩一直延续到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