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一只一只的抓，引来整个花子群体的忌惮和仇视，青圭介更倾向于跟可以沟通的花子7274号做个交易。　　只会使用暴力未免也太过低劣。　　“没错啊，花子。”

他用手掌盖住花子7274号的眼睛，用前所未有轻柔（对花子而言）的语气跟她说：“你的姐妹不是也期盼可以压制灵魂的恶臭吗？我可以帮助她们，甚至让她们重新拥有人的感知，你自己亲身体验过……感觉怎么样？”

“那当然是……赛高。”

花子忽然兴奋起来。　　青圭介该庆幸她还不会“我真是high到不行”，不然他努力营造的氛围肯定会被摧毁的一塌糊涂。　　“那就由你去跟你的姐妹商量怎么样？只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灵性，就能获得全新的人生。　　去海边吃冰淇淋、吹海风，在葵花田里自由奔跑，黄昏时候，太阳把空气烤得微焦，漫步在落满叶子的小道……”　　“像个正常的高中JK一样？”

“没错，像个正常人一样，甚至就算是能让你们寄宿的、健康的身体，也不是不能制作。”

“还有这种事？”

“只要你们愿意付出灵性，那就都有实现的可能。”

花子伸手按住青圭介的手掌，呼吸沉重，仿佛已经看见了青圭介所描述的画面。　　“但是会有危险吗？”

她问。　　“如果你的姐妹们愿意配合，我绝对会拿出一个不会伤害她们的方案。　　但同时你们也必须清楚，名额有限。”

“那我呢？青圭大人！”

花子7274号猛地返身弹起：“我的辛苦费……”　　这家伙，绝对是聪明在了其他地方。　　青圭介一边想着，一边慷慨地许下空头支票：“你谈到越好的条件，我就会给你越好的回报。”

当然具体的交易细节，还需要青圭介慢慢教给花子7274号，让她充当自己在花子姐妹里的话事人。　　反正姐妹偶尔玩一下真实，也无伤大雅是吧？　　等他拿出成熟的术式方案，没准她的姐妹们还得打破头求加入。　　下一节课的时候，青圭介干脆整理出了大概三页的笔记，交给花子7274，让她去背下来。　　花子干劲满满，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务——因为这次她想跟青圭介预定丰胸疗程。　　有关于这件事，青圭介后来唯一的感觉就是后悔，为什么自己会错信这家伙能做成什么事，以至于自己的笔记最终落入了花子姐妹手里，反倒成为她们和自己谈判的资本。　　至于现在，他的心情还十分不错，自以为解决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只要汲取了花子的灵性，他有自信摧枯拉朽，去将神一教藏着的宝贝夺过来。　　而且还会让他们留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让他们再不敢朝他伸出狗爪子！　　下午的时候，惯例参加社团活动。　　“社长，如果每天都过来的话，还需要特地跟你说一声吗？”

之前在邮件上已经明确拒绝他过来的少女，放下手里的书籍，清冷的、无情的双眼直勾勾看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需要。”

她说。　　“好吧、好吧。”

青圭介心情越发愉快，用宠溺的语气回应了星野社长。　　继续取出从社长那里“借”来的书，青圭介已经翻看过半。　　“我发现毛姆很喜欢借用年轻时候的自己，去傲慢的评价女人，社长你竟然会看这种人的书？”

“因为作者和时代的局限性去评价一本书，再愚蠢不过，看不见书的内核，更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你这话应该不是在说我吧？”

星野不二子因为青圭介的这句话，口气很冷的笑了两声，像是冷笑，但又不完全是。　　——似乎还有点开心。　　又或者说，感到好笑。　　青圭介猜测她脑袋里肯定又诞生了跟猴子相关的句子，只是还不屑于开口。　　他瞥了一眼少女手里的书，白色的书皮，是一本关于宗教的书。　　名字被手指挡住，只能看到「神道」和「死」的字眼。　　“社长，涉猎这么广泛？这是什么书？”

星野下意识把书放到远离青圭介的一边，担心他即将看完《月亮与六便士》，又要故意来耍愚蠢的把戏。　　“跟你没有关系。”

“真冷淡啊，社长！”

青圭介倒没真的伸手——前言不假，他对神明信徒本身并无兴趣。　　另一方面，他转口又说：“反正你书架上书还有不少。”

“你……”　　星野轻吸一口气：“无礼的猴子也像你这样，趁人不注意抢走游客的手机、背包，还站在树枝上得意洋洋，却没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毛而一丝不挂。”

“难道社长仔细观察过猴子？”

青圭介啧了两声，意思鲜明。　　“看着你，难道不就跟看猴子一样？”

“社长，使用透视眼偷看我，应该算是一种性骚扰吧？”

星野不二子不再说话，而且似乎为了自证清白而闭起了眼睛——当然实际上，只是因为她被结结实实的恶心到了。　　青圭介见状笑了笑，将注意力转移回书中，随着章节展开，故事已经逐渐展露出吸引人的面目。　　善良而滑稽、丑陋的男人，献出了自己全部的爱，结果却遭到妻子轻易地背叛，为了一个野兽一样追逐画画本能的混蛋，放弃生活，被欲望女神控制，成为情欲的动物。　　最终男人还卑微的让出了自己的房子，让自己艳羡的天才朋友，和被他看做天仙的妻子住进去。　　被放大的人性赤裸裸摊在青圭介面前，让他有种捧腹大笑的冲动，人类这种生物，挖苦自己起来倒是真的有趣。　　而且毛姆有时几段对主人公的剖析，更像是跟自己的独白。　　“这肯定是个悲惨的男人。”

他下定结论。　　“你不需要跟我分享你的读后感。”

星野冷漠的说：“我也不是毛姆的拥趸，不会被你浅薄的话语激怒。”

“你知道我没这个打算。”

青圭介笃定的回答：“而且你不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星野不二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睁眼问道：“将所有讽刺视若无物，难道你不把自己当人？”

平静的外表下，她心跳略微加快。　　“嗯……”　　青圭介笑了起来：“既然你是财阀大小姐，我总得是个魔王才行吧？”

社长大人抿着嘴，良久后才从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