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不言,姜野奈禾主动示了弱:“我……错了。”
他把头上的两个皮圈捋掉,“伸手。”
她抿着唇,把手背伸了出去,想着他可能是要打她手背以泄恨。 萧予无奈,把她的手翻过来,将两个皮圈拍在她手心,“几点了。”
“12点46分。”
少女愣神:“你不生我的气喔?”
萧予瞧着她难得呆萌的样子,眯眸:“生气,很生气,超生气。”
说完他掀开被子下来:“想吃什么?”
她立马笑了:“你给我做饭吃啊!”
“不然呢。”
“我啥都能吃!”
她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我帮你打下手!”
跟着萧予到了冰箱面前,他打开后,她小口默默张成“O”型,他连菜都摆的很整齐,只吃掉一半的蔬菜和肉都用保鲜膜封着。 她再瞄少年一眼,高大的少年在日光下,冷白皮变的很温暖。 父母辈的男生优秀起来还真优秀,和这样的人生活一定超舒坦。 他把肉拿出来:“给你做小炒肉。”
小炒肉? “好啊!”
她喜欢这道菜,姥姥这道菜做的超级棒,胜过饭馆。 随后她这下手还没打,姜凌发来了惊魂来电。 这次应付姜凌她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定。 再去到厨房,萧予已经把简单的午饭做好,并放在了餐桌上。 人少,他炒了两个菜,小炒肉和芹菜豆干。 许是个高的少年天然携带安全感,让她差一点忽略他才刚十八。 她坐在他对面,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晃了神。 若是未来不改变,假如她今天也不在这里,他是否就是如此孤单的再生活几年,终止了年轻的生命。 未来的老王说起他的结局也不太确定,带着一个“听说”。 而太聪明的人很容易把事情看透彻,而对人生看太透彻,有时候是一件毁灭性的绝望,会放弃人生和世界…… 她现在觉得,萧予不一定是和人发生暴力离世的,说不定是20年后的老王年纪大了,把萧予爸爸的结局记成萧予了。 而萧予的话,如果没人管他,没人爱他,没人给他希望,他极易轻生。 对比同样年轻出事的姜凌,要比萧予幸福太多。 她爸爸有家人关心爱护,更不用面对柴米油盐,甚至早早地老婆孩子也都有了。 思及此时心更慌了,慌到四肢百骸都似乎在颤抖。 她其实也抖了,只是自己没感觉。 萧予把她的那碗米饭推到她面前,察觉到她身子细微的抖动,沉默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感冒了是不是?”
好在没掉泪,只是吸了吸鼻子,倒也像感冒:“应该是!”
萧予点头:“先吃饭。”
她乖乖拿起筷子,巴拉了一口白米饭压住情绪后,去尝他的手艺。 把肉片放进口中她就嚼了那么一下,便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予。 她的反应把他吓了一跳,他蹙眉:“不好吃?”
“是太好吃了……”她一阵骇然。 何止是好吃,和姥姥做的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事情不对。 萧予家的位置是她未来家里的位置,现在萧予做的菜的味道都和姥姥一模一样! 突然她就想起了禾楚提过的一个叔叔,她那个去了遥远的地方的偶像。 禾楚只要一提及那个叔,姥姥就会伤心。 还有,禾楚说她偶像的父亲是混社会的,希望他能有点防身术长大混社会,就把他送去了嵩山武校。 这好像和萧予对上号了啊。 她的心越跳越快,不可能吧…… 她又吃了两口饭,“萧予,问你个事儿哦。”
“嗯。”
“我之前去看了下你家别的房间,看到书房有散打冠军的奖杯,你在哪儿学的散打啊?”
她表情平静,问的也自然,萧予丝毫没多想:“我四岁上了武校,初二才回来。”
她的瞳孔颤了颤,继续问:“我刚才看到你家有一架钢琴,你会弹吗?”
“嗯。”
她为了掩饰内心的震愕,赶紧扒拉饭。 没错。 禾楚那个废柴的偶像,十有八九就是萧予。 她从小到大,都活在一个人的阴影里,那就是禾楚的偶像。 老妈偶像会的技能,她都要求她去学。 其他的她都有找专门的老师,而钢琴,是她姥姥教的。 萧予与禾楚还有姥姥会有关系吗? 萧予不会是姥姥什么亲戚家的孩子吧? 他会不会和禾楚有血缘关系? 天啦噜! 她不会也和萧予有血缘关系吧! 不,应该没有! 如果真有血缘,禾楚不会用“你一个叔”来形容她偶像,她肯定会说“你一个舅”! 毕竟叔是爸爸那边的亲戚! 废柴禾楚其他的干不好,亲戚辈分捋的最亲了。 她三姑姑亲表哥的堂妹的表舅,她都知道怎么称呼! 可万一,“一个叔”这种话,也是禾楚懒得给她解释太多说的可怎么办! 拜托不要啊,心动少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舅舅,这是什么可怕的伦理片! “咳,咳,咳——”她被内心的想法吓的差点噎死自己。 时间赶紧过吧,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废柴妈了! 禾楚女士出来给我解释啊! 萧予连忙起身,掬着笑意去给她接水。 她吃那么快吃到呛住的反应他很乐意看见,他的手艺她喜欢就好。 “你慢点。”
“好,我慢点!”
…… 姜凌依旧怀疑她根本不是找马玲玲的,要她晚上就出现在三亚。 下午萧予把她送到了机场。 偌大的机场,行人形形色色,里面穿夏装外面穿羽绒服的不是姜野奈禾一个。 身处在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他也会心理性不适,更会有自卑的情绪。 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来往于纷飞大雪的北方和四季如春的南方,他不能。 但在她要登机之前,他叫了她一下:“小姜。”
少女回头。 他走上前,“你衣服帽子歪了。”
他神色自若,伸手绕过她的肩给她整了整。 就在少女有点害羞别开视线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比她抱他,还要紧。 她整颗小脑袋都被他圈在了胸口,感受着他有力又急促的心跳声。 “谢谢。”
他说,“春天见。”
他身上依旧裹携着淡淡的青草香,具体形容那种味道,便是莺飞草长季节里雨后的草坪,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她要去温暖的海南了,可她的“春天”在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