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哥哥宣竹,虽然宣梨从三岁被接到江南烟雨镇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但每年冬天都能收到他寄来的照片。 他在附来的信上写着:听说江南从来没有下过雪,但京都每年的雪景都很好看。等你身体养好以后回京都,我带你一起堆雪人。 学会写字以后,她也会在每年春天寄江南的春色风景照给他看,回信会写一年来发生的趣事。 可现在她回到了京都,却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堆雪人了。 宣竹死在了八年前四合院的那场大火,那一年冬天宣梨没有收到他的明信片。 宣梨整理好东西,回了迎宾厅。宣冉半瘫在椅子上,斜翘着腿,还能清楚听见她刷视频的声音。 “堂姐,能带我一起去看望爷爷吗?”
宣冉晃着的腿停了下来,挪开手机,抬起眼看向她。 “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你自己过去吧,地址我发你,”她说着打开了微信二维码,“扫吧。”
宣梨揪了下衣角,“我没有智能手机。”
宣冉嘲讽地笑了一声,收回了手机,“真是个土包子!那我只口头念一遍地址,你最好记住了,找不到可别怪我。”
宣梨低垂着眼,“好。”
走出院门,迎面吹来一阵微风,街道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宣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小心地关上了门,揣在口袋里的右手紧紧攥着江澄给的那张金卡。 她身上只留了两百块的现金,都是零零散散的,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小兔挎包里。 小兔挎包是宣梨在读初二时,在隔壁市来镇上摆套环摊上套中的。她从来不乱买集市上的东西,但看到那个挎包时,毫不犹豫地就将身上唯一的十块钱拿出来套环,没想到一次就中了,一直背到现在。 宣梨第一次来京都并不认识路,出了胡同后,在街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哪儿去?”
司机摇下车窗,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嘴里还叼着根烟。 “去京都第一医院。”
烟雾飘到她眼前,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五十。”
宣梨拉车门的手一顿,“不是打表计价吗?”
司机咬着烟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到底上不上?我正好顺路才给你便宜,别人来还不止这个价呢!”
车在路边已经停了两分钟,后面的车已经堵了半条街。 有司机探出头来大骂:“前面的还走不走啊!这边是单行道!”
出租车司机睨她一眼,“听见没?上不上车?”
宣梨只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的烟味更加浓重,她打开车窗透气,还是被呛得眼眶都发酸。 她挥手试图驱散烟雾,“叔叔,能麻烦你把烟熄了吗?”
司机隔着车内的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还是抽着。 宣梨咳嗽了几声,故意哑着嗓音:“我有哮喘。”
他立即就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打开了车内的换气,急于撇清关系。 “一会儿犯病了可别赖我身上。”
她默默抿唇,看向窗外。 座椅还没坐热,车子忽然就停了下来。 “到了。”
宣梨错愕地张望了一下附近的建筑,没发现有医院。 “京都第一医院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里里外外戒备森严,五百米内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
司机伸手,“下车,给钱。”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五十递给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宣梨在附近绕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医院大门,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 他拿着警棍横在身前,“干什么来的?”
她被吓了一跳,声音弱弱的:“我来看望病人。”
保安见她吓得脸色都白了一瞬,不自觉地放轻声音:“住哪号病房,叫什么的?”
宣梨一字不落地将宣冉说的病房号说了出来,“4105,宣知远。”
“宣老爷的确住这儿,但不是4105。”
如果换做别人,保安定要以为是什么不明人士来打探宣知远的病房。但眼前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看就不像坏人,直接告诉了她具体病房,还亲自带她到了住院大楼楼下。 宣梨朝他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保安笑着跟她挥手说再见,转身时欲哭无泪地咬着拳头。 “我明明才三十出头,怎么就是叔叔了!”
宣梨进了电梯,按下6楼按钮。门上贴着每一层的病患所属疾病类型,6楼是心血管内科。 她从一间间病房走过,在6108门口停下,门口的电子屏上显示着宣知远的名字。 宣梨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响起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请进。”
推门进去,宣知远还以为是宣冉,没有抬头,依旧戴着老花镜专心的看报纸。 “今天不是周五吗,又旷课了?”
“爷爷,我是宣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