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啦,”宣冉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将宣梨想坐起的身子又按了回去,“等你出院就能看见完好无损的江澄哥了!”
“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医院修养吧,”宣冉看她神情半信半疑,又继续说,“他这段时间会很忙,顾不上看你,你可千万别怪他。”
“我不会怪他的,”宣梨立即摇头,像是想证明似的,摇得很用力,“对了,庭轩呢?”
“他……”宣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松了口,“因为他送的暖炉害你差点死在大火里,一直愧疚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堂姐,能麻烦你让他来医院一趟吗?我有话和他说。”
宣冉答应下来,又不放心地叮嘱,“行,在出院之前,你就待在病房里,哪都不要去,知道吗?”
宣梨乖巧点头,侧过脑袋看向窗外,“那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宣冉轻叹了口气,“爷爷现在身体每况愈下,我还是没敢和他说。”
“那就好,希望能在过年前,爷爷回到家里还是从前的景象。”
看着宣梨睡了过去,宣冉才从病房里出来,走向隔壁的病房。 江澄背上的伤很严重,只能趴着。 他下巴抵在枕头上,伸长了手刷着手机。 她在一旁坐下,看向他缠满绷带的后背,“江澄哥,医生说你后背伤口很深,会留下伤疤。”
“我不在意这些,”他回复着李平的消息,口吻漫不经心,“活着已经是万幸。”
宣冉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宣梨知道?她要是知道你为了救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定会对你心怀愧疚。”
“冉冉,”江澄摁灭手机,侧过了脸看着她,神情正经,“我要的不是她的愧疚。”
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行行行,你真会折腾自己。”
随即她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郎星哥今年会回京都过年。”
他伸手去够桌边的橘子,剥皮的动作一顿,“郎星哥?他已经三年没回国了,怎么今年就想回来了?”
宣冉翻着徐郎星给她发的消息,“他听说宣梨从江南回来以后就想见见她,正好他最近在A国也有个项目,所以顺便回来看看。”
江澄眯了眯眼,“具体什么时候?”
“除夕前天,还有十天。”
“被烧的房子情况怎么样?”
她在火灭之后拍了照片,拿给他看,“宣梨的房间只剩个地基了,我和爷爷的房间只是外墙留下了点烧焦的痕迹,郎星哥的屋檐也是。”
“找人24小时轮班修复,应该还来得及。”
江澄的视线在照片角落里那个没燃烧干净的小兔挎包背带上停留了片刻,“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烧干净了?”
“茶桌和凳子是耐火材料,倒是没什么影响,其它的……都化成灰了。”
他半垂着眼,眸中情绪看不清,“那她最珍爱的东西都没了。”
不管是她背了许多年的小兔挎包,还是她的哥哥。 气氛有些沉重,宣冉识趣地没有说话。 她扫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橘子皮,站起身,“那江澄哥,我先回去了。”
“嗯。”
宣冉回到四合院,卢伯雷还在喻庭轩房门口苦口婆心地劝着。 “小少爷,您就出来吃口饭吧,饿着自己可不好啊。”
“您要是饿瘦了,我怎么和大少爷老爷夫人交代啊?”
“宣梨小姐也不会愿意看见您这样的,您就别折腾自己了!”
她拍拍卢伯雷的肩膀,“卢叔,我来说吧。”
宣冉敲了敲门,“庭轩,宣梨让你有空去一趟医院见她,你也不想让她看见你饿成皮包骨的样子吧?”
安静的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接着门被打开,喻庭轩憔悴不堪的脸让门口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这把自己熬老了好几岁,”宣冉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蓬头垢面的人,“怎么年纪轻轻的还长胡子了?”
卢伯雷看得心都要揪起来了,“哎呦小少爷,您这是闹哪出啊?”
喻庭轩沉默得异常,只直直地看着宣冉,“我现在就去。”
“你还是先收拾一下自己吧,”她一把拉住他,“一会儿死丫头看见了又得担心了。”
“卢叔,帮我收拾一下。”
卢伯雷连声应好,临走前感激地看了一眼宣冉。 喻庭轩站在宣梨病房前,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他将向日葵花束放在床前,却不敢坐下来,眼睛盯着脚尖,半晌未动。 宣梨按住他的手腕,“庭轩,坐下吧。”
喻庭轩僵硬着身子坐下,几欲开口,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柔着声音问:“有没有想过以后想当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被训斥一番的准备,可宣梨却不谈大火有关,温柔地问着他的理想。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在瞬间夺眶而出,喻庭轩没有像在江澄面前一样哭得放肆,只一个劲地颤抖着肩膀无声的哭着。 宣梨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没有出言安慰。 他吸了吸鼻子,嗓音哭腔浓重,“我……以后想当消防员。”
“是因为这次的大火吗?”
“不仅是因为宣梨姐,”喻庭轩听见她的声音,抽泣得更厉害了,“我不想再见证人在大火里丧命了,不想再有下一个宣竹哥了……” 她轻揉着他的发顶,“好,那就努力去实现吧。”
他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她,“那宣梨姐的理想呢?”
宣梨怔了怔,随即笑的明媚:“我的理想,是救赎喜欢的人。”
喻庭轩的嘴角耷拉得更厉害了,“宣梨姐有……喜欢的人了?”
看着她含笑点头,他不甘心地追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 宣梨在心里念了一遍江澄的名字,很奇怪,光是想到这两个字,心就疼了起来,胸口的窒息感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他总是张扬的,是天之骄子,是最耀眼的星,是我平淡的十八年来最惊艳的风景。”
“生命里有这样惊艳的人存在,我想我大约再也不会喜欢别的星星了。”
她攥紧心口的衣服,心跳好像从念完他的名字开始,就变成了两个字节的频率: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