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请问你是来问我和何弄溪有关的事情吗?”
上楼梯的功夫,宣梨小心翼翼地问。 “不要叫我叔叔。”
她茫然地侧眸,“可是你的年纪叫哥哥不太合适。”
夏伟光嘴角微抽,他长得有那么老么? 他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让你叫别的称呼,比如舅舅。”
宣梨怔了一下,困惑地开口:“舅舅?”
夏伟光高兴地咧嘴直笑:“哎对对,好听好听。”
她隐约觉得他的长相有些眼熟,直到三楼靠着走廊的江澄喊了一声舅舅之后,才恍然想起来,原来是和夏子衿相像。 “舅舅,介绍一下,宣梨,我女朋友。”
江澄声线一如既往的慵懒,却听出了难得的认真。 宣梨理清了思绪,斟酌了片刻还是软声喊:“夏叔叔好。”
“啧,怎么这么见外呢?”
夏伟光装作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刚刚都叫舅舅了。”
江澄及时替她解围,“行了,你别为难她了,小姑娘脸皮薄。”
“那我们谈正事吧,”夏伟光清了清嗓,“你给校方提供的是监控录像和录音片段,但我想通过完整的录音了解何弄溪的动机。”
宣梨为难地咬着下唇,“一定要完整的吗?”
“后面是有什么不能听的吗?”
他看了一眼江澄,心中了然,小姑娘是怕说了什么影响在这小子心里的形象吧。 “那你单独给我听就行。”
江澄意味深长地勾着嘴角,“怎么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他轻车熟路地从宣梨的右边口袋里摸到了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解锁。 她急急地想去抢回手机,却被他扬手抬得更高了。 宣梨又气又羞,白皙的面颊攀上樱似的粉,忍不住恼然地叫他名字:“江澄!”
要是她的那句话被他听见了,岂不是要丢脸了。 尤其是上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自己对他一见钟情,之后的结果就是被狠狠“欺负”了一番。 宣梨羞迫得脖颈都染上颜色,还在试图抢回手机,“你快还给我!”
江澄吃痛地蹙眉,“嘶——碰到伤口了。”
她紧张地立刻缩回手,紧紧盯着他被绷带包着的手掌心,“没事吧?伤口裂开了吗?让我看看。”
“你小子还装起来了是吧?”
夏伟光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了手机,“之前打架被打骨折的时候都没喊一句疼,刮破个手就疼了?”
宣梨看见手机归宿落到夏伟光手里松了口气。 她翻找着书包,“我有耳机,可以现在听。”
江澄幽幽地看着夏伟光戴上耳机,又偷瞄了一眼宣梨的反应。 白净的小脸透着嫣红,恰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泛着橘色的暖意,像颗待采撷的水蜜桃,模样清甜可人。 嗓间涌起久违的痒意,但他不想抽烟,只想把眼前的小姑娘按在怀里欺负。 夏伟光听见那句“江澄是我的”时,微微诧异地看向宣梨。 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可欺的女生,竟然会如此霸气地宣示主权,甚至一吹就倒的体型还能打出这么响亮的耳光。 他开始还觉得这样的小白花配江澄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组合。 但现在这么一看,这两人还挺般配的。 “我听完了。”
夏伟光将手机还给她,别有深意地睨了江澄一眼,给出了简单扼要的评价:“蓝颜祸水。”
江澄:“……” “这件事牵扯的还挺多,一是校董收贿,何弄溪她爸投的一百万不是以捐款的名义,而是转入了私人账户。这种行为教育局是严厉禁止的,影响了教育的公平性。 二是何弄溪故意毁坏公共财物,还教唆他人违法,这样行径恶劣的学生应当被开除。”
“我不想听什么应当,”江澄懒散地撩起眼皮,“让何弄溪从宣小梨眼前消失。”
“你这后半句话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呢?”
夏伟光警告似的瞪他,“当着我的面说这样危险的话是要被请去局子里喝茶教育的。”
感受到江澄凉凉的眼神,他只好无奈保证:“一定会让她淡出你们的视线。”
倒不是他徇私枉法,何弄溪的行为的确很严重,被开除是必然的事。 夏伟光离开学校前,偷偷揽过江澄,小声告诉他:“宣梨不想让你听见的话有两句,你要听哪一句?”
“不想选择,都要听。”
“那是另外的价钱。”
他已经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转账页面,“你要多少钱?”
“臭小子,谁要你的钱?”
夏伟光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我是所长,这样收钱是要被判定受贿的!”
江澄知道他只是说笑,也没打算真的转账,“什么条件。”
“抽时间去B国一趟,你爸说要见你。”
“……” 见他沉默,夏伟光叹了口气,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你一直恨他们,但是他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你一面。”
江澄冷笑了一声,推开夏伟光搭在肩上的手,“怎么,他的宝贝小儿子不在他面前尽孝了?”
“你也知道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是那个女人带过来的,自然不亲,只有你才是他亲生儿子。”
他语重心长地劝说着,“他连遗嘱都拟好了,你要是过去看他,他肯定高兴,遗产也能多分点,干嘛跟钱过不去?”
“他快死了才想起我,以前怎么没见他关心过我一句?”
江澄声音骤冷,夏伟光听得心都一抖。 他垂下眼,良久才问:“他还有多久能活?”
“肺癌晚期,最多一年。”
“那一年之后再说。”
江澄抬眼看他,“现在可以说了,宣小梨那两句话是什么?”
…… 晚上十点,宣梨刚从图书馆出来,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消息,是江澄,只有简短的一句。 【来月影花园之前那棵树】 宣梨莫名感到一丝紧张,虽然疑惑他为什么这个时间叫自己过去,但还是赴约了。 花园里的灯依然没修,只有昏暗的两盏路灯忽明忽暗闪烁着。 借着月光和手电筒,她顺利找到了早就在树下等着的人。 江澄倚靠着树,把玩着打火机,听见动静,慢悠悠地抬起眼。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