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书缝里的大拇指不由自主的用力,将平整、无损的书页按压出褶皱,言倾雪明明目光紧锁着叶澜的胸膛,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出神了,有些游离。 但矛盾的是,言倾雪的脑海清醒得过了分,清晰的感知出自己此刻的情绪。 愤怒、酸涩……任何熟悉她的人都不敢想象,甚至连言倾雪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出现的情绪。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言倾雪会迅速的把这些负面情绪压制下去,她对心理的掌握很熟练,对情绪失控有着很好的处理方式。 但此刻,她却在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绪? 愤怒出自于占有,酸涩来自于吃醋,可这些情绪全都有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要爱上这个人。 她爱叶澜? 不可能。 言倾雪冷静的做出了这个结论与判断,但若是有人能知道她现在的内心想法,很大概率会觉得她很像是在钻牛角尖。 就在这时,言倾雪手里的医书突然被抽走了,叶澜将其拿在手里,准确的翻到在他上床之前,言倾雪正在阅读的一页。 “诶?”
叶澜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脣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丝有些古怪的笑意,“言姐姐,想不到你这么重口啊,大晚上的,居然看关于解剖的书。”
这句话让言倾雪彻底回神,是了,她看的这本书确实是有关解剖内容的,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单纯只是……她看到了这里。 但放在眼下,确实多了那么一分微妙的……巧合。 “言姐姐。”
叶澜朝着言倾雪身上又靠近了一些,他身上的浴巾已经彻底散开,掉落在了地板上,但他却没有丝毫捡起来的意思,任由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尽情展现着自己的完美无瑕,脸上对言倾雪流露出暧昧的笑,“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把我给解剖了?”
这一刻,言倾雪近乎发自灵魂的感到了颤栗,但她还是能保持着平静,淡淡道:“我解剖了太多尸体,不差你这一具。”
叶澜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言倾雪下意识的想要听到叶澜的后续话语,在不知不觉间,她对叶澜已经产生了太多以往不可能有的好奇,而且还表现了出来。 抬眼轻轻一瞥言倾雪,看着她的模样,叶澜微微勾了勾脣,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轻声道:“你不是说了吗?她们是尸体啊。”
言倾雪的眼眸缓缓放大,胸口下的心脏忽然如鼓般剧烈跳动了起来,近乎要穿过皮肤,蹦到体外。 脑海里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无论是她失去了往日平静的情绪,还是叶澜犹如恶魔般的蛊惑话语,都应该停止了。 但大脑有时候控制不了身体,就像明知前方就是深渊,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往前走过去,丝毫不在意浑身碎骨的结局。 或许……身体渴望的就是骨头粉碎、血肉模糊的下场。 叶澜的下一句话还是道了出来:“她们是,我可不是……” 其下蕴含的含义,已经不用再度言明。 同样的,兴奋也显露在言倾雪脸上,那张在任何时候都冷静、克制的面容,眉眼间在此刻洋溢着朝圣般的狂热与期待,除此之外的,还有恐惧。 恐惧叶澜看穿了她的内心,隔着层层皮肉,看见了那个埋藏在她心底深处,永不见天日的恶魔…… 而现在,他要将其释放出来了。 玉手自然而然的触碰到了那张混乱的画卷,那只拿着手术刀,都不会有一丝一毫颤抖的手,此刻却在细微的抖动着。 如果这时候正在手术中,那么此举或许就会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与后果,但此刻却不需要在意,因为这不仅是手术,而且不知是谁的本意,就是要在其上留下崭新的伤口…… 叶澜的轻笑声在耳畔响了起来:“羡慕吗?嫉妒吗?吃醋了吗?这些都是别人留下的,但现在,你也可以留下自己的,甚至将这些印记都给彻底覆盖……” 恶魔的话语太过蛊惑人心,凡人根本抵挡不住它的诱惑,言倾雪鬼迷心窍一样,微微低头,缓缓吻了上去。 “嗯……” 叶澜的脣里泄出一丝悦耳的声音,然后抬起一只手,轻轻搭上了言倾雪的脑袋,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鼓励的语气:“真乖。”
“但是又太乖了,我没有感觉到疼哦,甚至……真的让我疼了,也没有关系。”
言倾雪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慈爱的眼睛,里面蕴含着温柔、鼓励、默许与纵容……像是能包容一切。哪怕让他以身饲鹰,他也愿意割下自己的一块心头肉,来满足这过分的贪欲。 圣父在耳边出言鼓励,恶魔在内心开口蛊惑。 仅剩的一丝理智在疯狂叫嚣着,这是陷阱,眼前这人表面的圣洁之下,隐藏的就是恶魔的本心。 但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两道不同的声音拉扯着言倾雪,将她一分为二,克制、隐藏、深埋了二十几年的施虐欲在此刻如潮水般涌出。 锋利的虎牙刺入丰润的下脣之中,从里面发出痛苦的,却又绝妙的隐忍之声。 与此截然相反的,是压抑的呼吸,她在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显露出愉悦。 但这是事实。 他释放了她心中的恶魔。 或者对她来说,他就是那个恶魔…… …… “烟。”
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但叶澜的脸上却一脸淡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言倾雪则有些出神,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的这幅画作,这不是一块崭新的布,其上还残留着别人的笔触。 但那是之前,现在上面尽是她亲手……亦或亲口创造的印记,可能在双重的叠加之下,显得比之前还要更加混乱与不堪,但对言倾雪来说,这就是最完美的作品,色彩鲜艳到甚至称得上惨烈,每一个角落都被填满,没有留下丝毫的缝隙。 对于言倾雪的痴迷,叶澜微微一笑,用白嫩的脚掌轻轻踩上她的侧脸,践踏的羞辱:“再说一遍,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