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莉莉安,科林朝着家中走去。 他回头望了望莉莉安白色的居所,摸了摸下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学姐似乎变得更加活泼了些。’ 摇了摇头,科林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是因为关系更好一些了吧。 不过,莉莉安这幅样子倒是让他感觉相处起来更加自然一些。 毕竟学姐的平常状态的样子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三四岁,身材娇小,站在他旁边只勉强到胸口。 虽说一直往日一直保持着冰冷的模样,但光看外表,更像是一个故作严肃的小孩子。 即使是另一个形态,也不过只是变为了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有些难以想象,面前娇小的女孩,年龄竟然是自己的好几倍。 收敛了思绪,科林快步走着。 今夜聚会虽然结束了,但他的安排还没有结束。 大约十几分钟后,他回到了家中。 这所住宅基本保留了此前离开时的模样。 当然,倘若仔细观察,也能从一些细微之处,看到些许有人闯入的痕迹。 科林甚至猜想,这里或许在前段时间,也和此前马乔里学长住处一样,有巫师在蹲守。 不过,至少今日他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里面的东西也基本保持了原状,没有损坏。 就是不知道是希多士家族主动撤去了人手,还是那些守在这里的巫师因为亚希死去,而自行离开了。 和正在等他的蕾妮与娜西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他快步走到了冥想室中。 至于黛米,年幼的她坚持不住困意已经睡下了。 关上冥想室的大门,噪音被隔绝在外,墙壁上的光亮水晶缓缓放出柔和的白光。 科林没有停歇,马不停蹄地掏出释魔环,然后便开始对着空处练习起深红标记术。 明日要去见诺伊斯议员,他打算趁今夜这个时间将深红标记术破限。 时间在沉浸的练习当中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东方已经微白。 微黄的晨光穿过薄雾,驱散了沉沉黑暗。 冥想室当中,一夜未眠的科林依旧神采奕奕。 他继续练习着。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随着身上魔石数量骤降,金纸上代表深红标记术的字符后面也多出了一个的Ⅰ的符号。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深红标记术在提升之后,却还是零阶上位的巫术,并没有提升等级。 这一点倒是与古树之心巫术较为类似,古树之心在破限之后,也并没有被金纸划分为一阶巫术。 不过,巫术的等级,并不全是通过其效果品质来决定。 尤其是偏辅助的巫术,它们并不像攻击巫术那样,可以通过至高议会颁发的详细数据,观察攻击后对目标造成的伤害,来划分出清晰的界限。 辅助巫术,更多是通过施法的限制——也就是普遍情况下,成功施法所需要的最低巫师实力来划分等阶。 金纸上的标注是根据他的认知而得来的,所以判断巫术等级的方法,大体和外界的判定方法差不多。 也就是说,破限之后的深红标记术,现在还是一门高级学徒便能够使用的巫术。 收起金纸,科林走出冥想室。 外边的薄雾已经基本消失,只有房檐的冰棱能看出些许水雾留下的痕迹。 他准备简单吃个早饭之后便去拜见诺伊斯。 不过还未等科林用完早饭,希多士家族的人却先找上门来。 来人一共三人,以一名容貌秀丽,身材窈窕的知性女巫师为首。 至于目的,毫无疑问,是来赔礼的……或者说缓和关系。 这些纯血家族们,大多都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所以一个比一个谨慎。 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基本上都更倾向于选择化解矛盾,而并不是让事态愈演愈烈。 希多士家族的高层昨日了解到科林之事之后,便立马开展了更进一步的调查。 在发现黑堡那位不愿多说,以及科林金羽的身份之后,果断的在今日选择了派人登门拜访。 书房中,科林靠着宽大的椅子,伸手接过了面前女巫师递过来的木盒,放在了一旁的书桌上。 见科林面色温和,也接下了赔礼。 自觉开端顺利的女巫师柔和的笑了笑,捋了捋头发,露出白皙柔嫩的脸颊说道: “亚希·希多士的计划,家族并不知晓,否则定会制止这种公然破坏学派规矩的行为! 不过如今亚希已经死去,一切的恩怨也都烟消云散了,希望阁下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心情。”
“嗯。”
科林不置可否回应道。 仇恨若是可以如此简单就消解那就好了,亚希虽然已经死亡,但马乔里却也永远无法再活过来了。 更何况,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对于他来说,这根本不仅仅只是亚希的事。 “那位检修巫阵的管事呢?”
科林继续轻声问道。 他注视着面前的容貌秀丽的女巫师,心中毫无波澜。 此次的事件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占理。 可是规则显然是无法约束像希多士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 所以在之前,即使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但却仍被带去了黑堡,险些变成有罪的一方。 但此时自己的背后有着更强的力量来审判公正,那么占理的他也就重新占据了上风。 秀丽的女巫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回答道: “你是说菲尔德管事吗?他并不知道亚希的计划,亚希在他前去检修巫阵之前便去了您的导师那里,他只是有些倒霉的误打误撞为亚希做了掩护。 还有黑堡的那些监察,据调查他们是被其中一人给误导了,那个人曾经受过亚希的恩惠,处于个人意愿,想要为亚希报仇于是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女巫师的语气真挚,言语之间也有理有据,似乎是事实真的便是如她所说的那样。 科林面色沉静,他微微直起身,从柔软的椅背离开,将两只手肘撑到书桌上。 书房中陷入了沉默,气氛渐渐变得凝重。 但女巫师却似乎毫无察觉,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姿态优雅而知性。 脖颈与锁骨处暴露出的恰到好处的白皙,十分诱人。 科林目不斜视,就这样注视了好一会女巫师,才不带感情的说道: “这就是希多士家族的态度吗?”
似乎是在来之前有着预案。 女巫师见他这幅态度,心头微微叹了口气,渐渐收敛了笑容,严肃沉声道: “我明白了,阁下。”
“您会见到希多士家族的诚意的。”
她挥了挥手,身后的右边的巫师便顿时拿出一张白纸,开始述说道: “菲尔德·希多士协同亚希·希多士企图杀害同学派成员,情节恶劣,会在今日被黑堡处以死刑。 莫尔监察、里斯监察队长、拉尔夫监察队长……查尔监察,这些监察,也都会因为各自的罪行,按照黑堡的规则受到相应的处罚,其中最低也是取消监察的身份。”
秀丽的女巫师从身后巫师手中接过白纸递给科林,随后便静静的等待着科林的回答。 她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弧度略微小了些。 这是来时家族定下的底线,倘若科林继续不依不挠,想要继续探究监察里斯背后是谁指使伪造证据。 ——那此刻的后退便会成为反噬。 科林撑着手,将白纸放到一旁,顿了几秒,缓缓说道: “希多士家族的态度我收到了。”
虽然心中厌恶着这些巫师中的贵族,也牢记着当初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带去黑堡的不公…… 可是此刻自己还并没有掀桌子的实力。 秀丽女巫师笑了笑,她继续朝着旁边站着的随行巫师示意。 随行巫师心领神会的上前,再次取出了一个木盒,交到女巫师手中。 “差点忘了,家族还吩咐我祝贺阁下获得金羽铭牌。”
女巫师接过木盒,将其递给科林。 科林在心中挑了挑眉,心想若不是自己暂且达成了共识,这个祝贺的礼物,恐怕不见得会送出吧。 但想归这样想,他还是微笑着伸手接过了木盒。 白送的东西可不能往外推,自己可并不富裕,尤其是在昨夜破限深红标记术又消耗掉一大笔魔石之后。 “如果没猜错的话,科林阁下应该开始谋划进阶二阶了吧。”
秀丽女巫师继续挑起了话头,“不知阁下是否兑换了进阶二阶的相关知识?”
这是希多士家族第二个打算。 “还没有。”
科林简单回答道。 经过简短的相处,秀丽女巫师也判断出科林并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那类巫师,于是开门见山问道: “那不知阁下是否有考虑过改换派系,希多士家族随时欢迎一位金羽的加入。 倘若阁下选择加入希多士家族,获得进阶二阶之法轻而易举,并不需要前去耗费精力做大量的学派任务。”
“哦,希多士家族能直接传授给我进阶二阶之法?”
科林来了几分兴趣,问道。 这段时间里,他对锡圣学派已经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知晓学派的上层除开极个别独来独往的巫师之外,大多都是由强大派系和纯血家族的成员。 而且其中主要是纯血家族的成员占据了大部分。 想要持续保证这样的统治力,纯血家族在做好自己血脉培养之下,显然也需要不断通过招婿取妻等方式,从外界吸纳天赋过人的巫师。 他们认为世间所有天赋过人的巫师都是散落的纯血。 而招婿娶妻这些巫师,或者让他们直接加入家族,并不会污染高贵的纯血,而只是重新认祖归宗。 天下所有的纯血巫师,在他们看来,都是出于同源。 所以他早就已经预料到希多士家族会对他发出招揽,尤其是此次还特意派来了一位容貌秀丽的知性女巫师。 他真正疑惑的点在于——希多士家族如何能给他二阶的进阶之法。 在锡圣学派,像巫师进阶这类有关冥想法的核心知识,只有真正掌控锡圣学派最核心的那个家族——锡圣,才拥有传授它的权力。 希多士家族……并没有。 秀丽女巫师看懂了他的疑惑,意味深长道: “贡献点虽然不能互相转让,但有的时候,学派的任务却并不一定需要自己做。 对于学派来说,他们需要的只是任务被完成而已,至于如何完成的,他们并不在意。”
“原来如此。”
科林恍然,接着客气摇头道: “但我才刚进阶一阶高级巫师,目前需要的是巩固自身,还并不着急谋求进阶二阶之法。 所以暂时不考虑改换派系。”
秀丽女巫师点了点头,也没有多纠缠,她知道像科林这样的人,一旦决定了,便很难轻易改变。 现在还是先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再做打算。 不过,此次通过观察女仆再结合此前情报可以得出——科林似乎更喜爱年轻的少女一些。 下次看来得让家族换一个人来与之接触。 学派中的金羽,向来都是他们纯血家族眼中联姻的最佳对象! 秀丽女巫师捋了捋头发,微笑告别道: “那我就不打扰阁下了。”
希多士家族的来客走后,科林看了看天色,没着急打开送来的礼物,将其收到储物指环后,便急匆匆赶去了诺伊斯塔特城中心。 穿过熟悉的走廊,他再次来到了诺伊斯的实验室当中。 诺伊斯和上次一样,仍旧背对着他站在银白的高桌前不停地写写画画。 唯一的区别便是他身旁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几摞高高的稿纸。 “诺伊斯城主。”
科林走进实验室,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等我一会,你可以随意看看,但不要触摸任何东西。”
诺伊斯没有抬起头,目光紧盯着手中的稿纸淡淡吩咐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写字的手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嗯……除了我旁边的稿纸,你无聊的话可以看看旁边稿纸——如果你看得懂的话。 还有,不要将上面的内容告诉其它人,以及,记得在看完之后按照顺序整齐的放回去,记住,要放整齐!”
“好的,诺伊斯城主。”
“叫我诺伊斯阁下就行。”
“好的。”
科林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