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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逗留太久,四五日后,韦春便重新赶去白鹭郡,监工造船事宜。而在铁坊这边,重型连弩的打造,也开始提上了日程。
至于骑军重甲,到了现在,除开先前的,也只打造出一千副。并非是工期延误,而是需要耗费的资源太多。轻骑还好说,古往今来,能养出一万重骑的,几乎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了。 “主公要动身了。”徐牧点头。接下来,便是和常四郎的会见。比起以前来说,原本作为老友的二人,这一次,几乎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坐下来谈。 没有花娘,也没有老友茶。 “去西域的事情,我在成都里,会帮主公操持好。”
贾周站在一边,认真地开口。
“昨日来了情报,燕州那边,几个世家主和柔然联合,一起造反了。这一下,估计渝州王还有的忙。”“燕州人,便如公孙祖那般,都不想整个燕州,变成北渝的养马地,而他们变成养马夫。”
“利益使然,不同于西蜀。西蜀没有大世家牵头,只要百姓生活安稳,便不会起义造反。但换句话说,世家能提供的支援,却是无可比拟的。不过,主公早已经想选好了路。”
“自然。”
“会见的地方,便在定州外的枯指山下,还请主公万分小心。”
“文龙,我明日就启程。成都的事情,又要劳烦文龙了。但文龙须知,无需事无巨细,注意身子安歇。”
徐牧转过身,对着贾周一个躬身长揖。 …… “常威,我要穿什么好。”
在皇宫的后殿,常四郎犹豫着问。这些话,他只能问常威,其他的人,大抵会劝他披上金蟒甲,在里头再穿上一件厚甲胄。
“小东家不是外人……少爷,能不能不和小东家打仗?”常威委屈地开口,“少爷你知道的,我和傻虎是生死兄弟,先前他还救了我。”
常四郎垂下头。他不知怎么回答。他总觉得,他和那位老友两个,像烂马车上的两个木轱辘,一个滚向东面,一个滚向西面,再没有先前一起驰骋的快活。 但这天下大势,原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常威,打完就没事了。”
沉默着,常四郎选了一件亮色的袍甲,披在身上之后,才带着一脸不愿的常威,往宫外走去。 在常胜的执意下,这一轮跟随的人马,至少有万余人,大多是百战老卒。而在后头,还有三万的后军,作为驰援。 数十个世家大将,分列在御道两边,拱起双手恭送。让常四郎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滑了回去。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的老仲德,便是在前面不远的御道,谏死在了风雪中。而今,面前的世家大将,还有王隆的次子,一个刚束发的少年。其父兄为了背刺粮王,献了性命。 他如何能不争气。 “启程。”
常四郎声音平稳,将霸王枪背在了身上。
“主公有令,启程去枯指山!”…… “我打个卵,我不想和常威小子打!”
司虎蹲在地上,哭咧咧地大喊,“那年我去长阳,他请我吃了八次席。我打他,以后不请了怎办!”
“又不打架,你赶紧起来!”
徐牧骂了一句。
“我都问了,我问了,他们说以后肯定要打的。要不然,牧哥儿你去和卖米的说,就像吃蒸糕一样,一人一半得了,大家有空的时候,还能一起吃个席。”徐牧瞬间沉默。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或者常四郎能左右的。这天下大势,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们两个往相撞的方向推去。 即便这一场他不打,徐桥以后也会打。 中原无法统一,那便毫无意义。 “跟着哥儿去,回了成都,我让人打一窝狍子,送到你屋头里。”
“好啊牧哥儿。”
司虎抹干眼泪,立即站了起来。
“你个吃货,就不能再哭一下?”“牧哥儿,关键是狍子跑得快,我抓不到啊!”
“再咧咧抽你啊。”
徐牧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总该要见这一面。这二三年,要稳住西蜀的发展,和北渝之间,最好有一个类似约定的东西。 很玄乎,更有可能在某个契机下,这类约定会一文不值。但你……不得不做。 “司虎,走了。”
“牧哥儿,见了常威小子,我还能抱他么。”
这句话,莫名有些无奈。 “去抱吧,别抱死就成。”
成都城外,早已经站了一圈的人。听闻徐牧又要出蜀,多的是跑来相送的百姓。 “蜀王可认得我?”
一个年老的长者,在人群中高呼,声音带着几分自豪,“当年蜀王大军入蜀中,我便跟着做向导了!”
“蜀王可还记得吴家,我家是卖胭脂的,三个儿都在军伍里!”
“蜀王当初经过清馆,本姑娘还拉了蜀王的手儿。”
…… 徐牧露出笑容,冲着相送的人群,回了长礼。随后转身,往城门边上走去。他的两个王妃,一双儿女,正担心地看着他。 “我儿徐桥,还有徐凤,过来。”
徐桥兜着小屁股,拖着妹妹的手,朝徐牧走近。 一左一右,徐牧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等和常老四见完面,他便要开始新一轮的离家。 便如这蜀州,万万千千的将士,或戍边,或随军,都要远离妻儿老母。 和以前一样,姜采薇将一枚新的护身三角符,放入了徐牧怀里。而李小婉,则喋喋不休地叮嘱着,譬如什么见到大火就跑,打起仗就赶紧让人拿虎牌盾。 “无事,我很快回来。”
放下孩子,徐牧抱了抱两个媳妇。
习惯了厮杀的日子,说不得,哪一日天下太平了,他不用南征北战,反而会不习惯。 “启程吧。”徐牧转过身。
这一次去枯指山,他只带了五千人。当然,柴宗那边的话,会在定州接应。 “我儿徐桥——” “我儿司牛!”没等徐牧喊完,旁边的司虎忽然一声虎吼,开始哭咧起来。
徐牧怔了怔,取得什么蠢名字。 “司虎,莫哭了,很快回来。”“不是啊牧哥儿,我刚才一下子想起来,若是我生多几个儿,司马司豹司羊,这,这名儿我该怎么取?”
“你取个卵,等回来我再帮你想个名儿。”
徐牧骂了一句,催促司虎上马,不多时,五千余人的长伍,开始循着峪关的方向,迅速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