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兴昌刚才放白玉谛听石的时候,随手就把那东西塞进了缠腰的宽布带内,这是他一贯揣随身小物件的习惯。 束腰带紧挨着身子,稍有动静立刻就会察觉,根本不会掉落。 段兴昌塞谛听石的时候,众人也都看得真切,此刻见他神色慌乱,在场所有人皆感诧异。 院子里就这些人,大家都站着没动,根本没人靠近过段兴昌的跟前。 沈煜云也挑起半边眉,目中显出几分疑惑。 刚才他们交谈的时候,他一直开着招司甲。 招司甲是神祗招司身上褪下的鳞甲。 据传招司之神负责巡防此界的八方界域,其防御能力和感应能力非常强悍。 祂身上褪下的鳞甲,输入灵力后,能释放蕴含招司神气息的小结界,不但可以隔音,甚至抵御结丹期的妖兽都不成问题。 如果有外物擅闯,就算能闯入招司甲布置的结界,招司甲也会有所提示。 刚才他跟豪蕊生说话,也同样开着招司甲,段兴昌能用留音石提取他与豪蕊生的谈话内容,是因为沈煜云知道,段兴昌手下有个人会豢养栎。 栎本是一种树,其木身可存幽魂,长期在同一颗栎树的根部埋进冤死的骨肉,冤魂便会在栎树中聚集不去。 冤魂聚集多了,大量的怨念便会惹来天雷,天雷劈中存着诸多怨灵的栎树,就会形成怨栎雷劈木。 雷劈木内蕴含天雷气息,本就易修成精怪,给怨栎雷劈木继续吸食冤死鬼魂,过段时日,怨栎雷劈木就会幻化成一只通身漆黑的鸟。 这只黑鸟便是黑栎精。 黑栎精的本体为黑色雾霭,以幽魂为食,它能模仿人语,常以亲人声音诱惑新生亡魂上钩将其吃掉,还会劫食返回冥界往生的幽灵。是幽冥境有名的恶鸟。 修炼厉害的黑栎精可直接穿越阴阳两界,不受空间之力约束。 招司甲无法感应黑栎精的存在,所以才会让段兴昌钻了空子。 除了黑栎精,沈煜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东西,能悄无声息进出他用招司甲布下的结界。 除非,这东西的空间能力远超招司甲,已经到了招司甲完全无法感应到的地步。 可是,在这凡人府邸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拥有如此恐怖的空间力量? 此事细思极恐! 沈煜云神态间悄然显出凝重之色,目光不由转向旁边浅笑晏晏的炎颜。 验货是这女人提出的,偷走东西的人,十有八九是她…… 沈煜云心思百转,其他众人却没他想的这么多,都巴巴等着段五爷把东西拿出来。 段五爷忙活的额汗都下来了,束腰的宽带也解开弃在了地上,就连那条炎颜垂涎的金属鞭子也取了下来,眼下正在扒外头的大氅…… “我说五爷,您好歹也是商队的大首领,就这么大喇喇地在我们大爷院子里当众宽衣解带,这不像话吧?”
洪爷吟吟笑道。 太好了,丢了谛听石,那几条路线就不用给这段矬子啦。 嘿嘿,唐棠姑娘其实也挺可爱滴! 段兴昌哪儿还顾得上搭理洪爷,自顾自地浑身摸索翻找,又是抖又是跳的可劲儿折腾。 洪爷才不管段兴昌的臭脸,笑嘻嘻继续说:“要不您回去慢慢儿找,啥时候找着了再来。”
段兴昌抬头怒瞪洪爷:“洪玉修,你少给爷废话!爷的东西就在你们这院子里丢的,爷要是找不着,爷跟你们没完!”
说完,低头继续忙活。 跟在他后头的几个手下,见自家老大急红了眼,忍不住小声提醒:“五爷,咱们可就凭着谛听石跟大爷谈呢,这东西丢了,咱们再搁这边闹腾,传到东家耳朵里,东家又要说您办事鲁莽。”
段五爷本欲骂人,听手下人一提“东家”,他虽满心郁闷却还是闭上了嘴。 抓过大氅往身上一披,段兴昌回头怒瞪向沈煜云:“姓沈的,我的东西是在你院子里没的,这事儿与你脱不了干系,咱们没完!”
沈煜云容色平静:“谛听石是你的没错,可其中收的东西却是我的。你有本事把我的东西弄到手,我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至于五爷想怎样,悉听尊便。”
沈煜云说完,不再理会段兴昌那张青红多彩的脸色,转身往内院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沈煜云转头对炎颜低斥:“热闹还没看够?还不进来,果然越来越没规矩!”
炎颜朝天翻了个白眼,还演呢。 这位还挺入戏。 进入内院,沈煜云没进厅堂,直接把炎颜领去了内院书房。 关上书房门,沈煜云双眸直盯住炎颜:“东西呢?”
对上沈煜云钊锐的目光,炎颜莞尔:“东西的确在我手上,可我凭什么给你?呵,还真把我当你的人使唤了?”
沈煜云朗眉斜飞,漆黑的双目凝住炎颜姿容倾城的脸:“想做我的人?若能乖些,倒也可以考虑。”
“呵呵,谢了,没兴趣!”
炎颜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自恋的狗男人! 沈煜云笑了,在书案后坐下:“说罢,你的条件是什么?”
炎颜在他对面的小茶几旁坐下,二郎腿一翘:“我就喜欢跟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你先把我身上这个戳弄掉。”
这人只字不问她是怎么把谛听壁拿到手的,的确聪明,他晓得问了她也不可能说实话。 沈煜云看了眼炎颜裹着窗帘的左肩膀:“这算交换条件?”
炎颜:“算一半,另外我还有两个问题,问完了,我就把东西给你。”
沈煜云爽快点头:“成交,那你先问吧。”
炎颜也没着急让对方先取印迹,直接问道:“你以前是修士?”
“嗯。第一个问题问完了。还剩一个。”
沈煜云面无表情地提醒。 “那你为何不继续修炼?”
炎颜脱口问道。 沈煜云挑眉:“这算第二个问题?”
炎颜咬了咬唇:“好吧,这个不算。”
她说完并没马上就提问,微蹙着黛眉,有些犹豫。 沈煜云挑眉看过去:“怎么?第二个问题很难启齿么?不过若是想嫁给我之类的,就不用开口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噗!”
炎颜险些一口老血喷过去。 这男人到底哪来的自信? 垂眸思索片刻,炎颜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是有个不能与人言明的事儿,想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