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点头:“段爷这话说的没错,开辟新商路确实需要用不少银子,不过这方面你们不用顾虑,只要照大爷安排行事即可。”
沈煜云拱手恭敬道:“我会尽快拟定新的行商规矩,并尽快预备妥当准备上路。”
炎颜与三人议定走商的事,天色已不早,几人便在沈煜云这厢用过晚饭才散。 回到荣昌苑,刚跨进院门,炎颜就看见毕承一个人坐在她房门前的台阶上。 听见脚步声,毕承立刻抬起头,见炎颜回来了,立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拍掉手上的泥土,毕承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向炎颜行礼:“师父,您回来了。”
察觉到毕承说话时的态度语气有点不对劲,炎颜看他一眼,挑眉问:“怎么了?”
毕承赶紧摇头:“没,没什么,徒弟就是想过来看看师父。”
说完反倒把头压地更低了。 毕承向来不会说谎,看他这幅表情炎颜就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便径自向房门走去。 俩人正要进屋,上方屋旁边的书房门开了,豪迈站在门口,对炎颜和毕承笑道:“毕大厨,这会儿你师父回来了,能跟你说事儿不?”
炎颜黛眉微蹙,回身看向毕承:“到底什么事?”
毕承只垂首不语。 豪迈笑呵呵走过来替他解释:“我原本有事与毕大厨商议,刚才我见他在这儿等你,便欲请他入书房叙话。可毕大厨说他一定要先见您再说,你不回来,他便不肯与我谈。我只得陪他一起等着你回来再说。”
炎颜知道豪迈与自己要谈的事情都已说完,剩下的只有他要与毕承说斗宴大比的赏金事宜。 这些事原本也是毕承自己负责,她从来不曾过问,这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毕承非要等她回来,炎颜倒有些不解。 她看了毕承一眼,对豪迈道:“既然是专等我,那就进来先说你的事吧。”
炎颜便将豪迈和毕承都让进了自己的房间。 俩人在临窗的茶桌前坐下,炎颜亲手泡了茶。 豪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对毕承笑道:“尽管炎颜姑娘是早有打算进豪府来做千人宴的,虽然最终谁也没料到,千人宴竟是以这种方式收场。不过,我依然很庆幸,能请毕大厨入府来主持这场宴席。”
说完,豪迈对毕承重重地拱了拱手。 那日之后,炎颜已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与豪迈说明,包括入府之前在街边烧菜的所有布局。 因此,豪迈此刻已清楚这一切都是炎颜为了接近他,为了唤醒他体内星辰之力特地安排的。 但是,在千人宴事情发生之前,毕承和炎颜确实献出了一场极为精彩盛大的斗宴大比,这一笔功不可没,豪迈心中依然对毕家班心存感激。 毕承略躬身还礼:“若没有师父,我根本无缘入豪府,豪老板要谢当重谢我师父。”
豪迈点头:“炎姑娘与我之大恩自不必说了,不过毕大厨也功劳不小,是以,我这边略备了一份薄礼,聊表谢意。”
豪迈说话的时候,从袖管里取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轻轻推倒毕承的面前:“一点心意,还望毕大厨不嫌。”
毕承没动那张纸,却抬头看向炎颜。 炎颜看出豪迈是真心诚意,便对毕承点了下头。 毕承见炎颜首肯了,才拿起面前的纸展开来细看。 他原本以为豪老板给的是金票银票之类,可是当他看清纸上字迹时,诧异地抬头看向豪迈:“这是灏元楼的转让文契?”
听见毕承这话,炎颜刚举到唇边的茶盏也是一顿。 她也没想到豪迈竟要把灏元楼送给毕承。 这份礼太丰厚了! 连炎颜都颇感意外。 毕承把文契折起来放回桌面上,又推回豪迈面前:“我没做这么大的事,不应收这么重的报酬。”
豪迈微笑:“毕大厨果然人品高洁,这也恰说明我择人的眼光没错。”
毕承没明白豪迈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豪迈笑道:“灏元楼虽是鹿吴城最大的酒肆,以往却因疏于管理,使得如你这般有真本事的掌厨师父备受排挤,反被一干小人操控。这些全因我管理疏忽。”
“我豪家营生众多却只这一间酒肆,主要原因一来是我无暇打理,二来是族中亲信确实也没有懂得酒肆经营之人。”
“经过这场斗宴大比,我也看出来了,挣不挣钱尚在其次,这入口的吃食直接干系百姓性命,要是被歹人利用,后果实在无法想象。”
“而灏元楼在鹿吴城众酒肆中又规模不小,我想把它交给品行中正又善经营酒肆的人接管,所以才想到把灏元楼送给毕大厨,我真心希望灏元楼能有个好归宿,还望大厨莫要推辞。”
豪迈说的有理有据,言辞恳切,并再次把那一纸文契默默推到了毕承的面前。 毕承垂眼望着手里的茶盅,一时没说话。 炎颜在旁边默默喝茶。 她心里清楚,豪迈根本就不是找不到人打理酒肆,他就是想把酒肆送给毕承。 或许是这此斗妖道事件毕承也出了不小的力,他想答谢毕承,却又怕毕承拒绝,所以才煞费苦心想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由头。 不过豪迈这接口找的确实取巧。 听上去不是他白送一座大酒楼给毕承,倒像是请毕承帮忙接走个大麻烦。 豪迈实在是用心良苦。 不过凭炎颜对自己这憨徒弟的了解,她觉得毕承多半不会受这么重的礼…… “我收了!”
“噗!”
炎颜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她赶紧用手挡住嘴,对俩人歉意一笑,然后大眼睛里全是诧异地看向毕承。 毕承这是受啥刺激了? 毕承对豪迈拱手:“多谢豪老板信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经营酒肆。正如你所说,挣不挣钱其次,至少我不会让这酒肆的饭菜坑害登门用饭的客人。”
豪迈点头:“那就拜托毕大厨啦!”
豪迈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知道毕承有话要跟炎颜说,便不打扰他师徒俩,起身告辞。 送走豪迈,毕承又换了壶新茶,恭恭敬敬给炎颜添上。 炎颜不动声色看着毕承一本正色在自己对面坐下,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毕承抬起头,望着炎颜的眼神澄澈又严肃:“师父是不是要离开鹿吴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