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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合道境的修士,身体里到底蕴含着多么强大的灵炁力量?
这个问题没人能说得清楚,因为没有合道境的修士舍得干自我毁灭这么疯狂的事。 也是这个原因,当看到邢堰的身体倒飞向沧浪阙的时候,契啸威第一感觉是惊讶。 随之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深深的震撼和不可思议,最后是已经许多年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惊恐! 能不恐怖么? 一个合道境界修士的自我毁灭,到底会引发怎样的强大的攻击力? 这个后果,即便是契啸威这个同为合道境的修士,也没有把握承受后果。 邢堰为了守护镇压沧浪阙,已经在这里驻守了近千年。 尽管他一身磅礴的灵炁,确实被这座巨大的阵眼消耗地所剩无多。 可是,这并不妨碍邢堰仍拥有合道境修士的水准。 就好比玉眉。 尽管已经散尽了毕生修为,比邢堰还不如,可是神识力量之强大,仍旧轻易能屏蔽契啸威的感知。 让契啸威同炎颜共处城中这么多天,至今还无法找出炎颜的落脚处。 他可不想给邢堰这个疯子陪葬。 但这一点,他就输了。 邢堰的身体在空中飘飞。 他背后是浑伟屹立在黑暗中的沧浪阙。 这座高大的建筑,自沧浪城建成时便立在此地,历经悠悠千载。 与他一同见证了沧浪城从一个不起眼的临海小镇,成长为今日东方大陆第一大城。 邢堰心里清楚,当年决定镇守沧浪城那时起,他的生命就已被圈定了轨迹。 他这个人与这沧浪阙,与沧浪城,注定生死相依。 他守着沧浪阙,便也顺带守住了沧浪城。 城中的百姓因为他得以安稳度日,不再畏惧躲在黑暗中的那些妖物,也不再畏惧周遭的强霸恶势。 方圆千万里,慕名投奔他和沧浪城而来的,从最初的普通百姓逐渐到世家大族,越来越多,人口越来越庞大。 这些人在沧浪城中安心居住下来,并在这里繁衍生息,生生不息。 他成为了沧浪这座大城真正的守护神。 城中百姓对他的信赖竟然逐渐变成了信仰,他们赋予了他无上的尊敬和爱戴,使他竟以一介肉身凡胎打开了沧浪之眼,成为了被天道认可的,这一方水土的真正守护人。 他是世间少有的大修,本应是高岭雪,天边月。 可为沧浪阙,为这座大城,他这朵高岭之花应是给掰成山海界烟火味最重的大修。 与他同等地位的大修,都被世间修士尊称先生,宗主,或者老神仙,至少也是大物。 可是他却修出个“城主”名号,有点像那些凡夫俗气的君王或者诸侯。 他虽不太喜欢人家跟他称城主,但却不介意。 因为他爱这座城,爱城中的那些百姓,爱巡城时小孩子跌跌撞撞从他坐骑前跑过,爱街边小食摊上飘到鼻间的浓香…… 他一个合道境的大修,没有爱上炼丹,没有爱上搜集宝器,竟深爱上了这红尘烟火气。 温穹笑他是世间最俗的合道,他洒然一笑,欣然受了。 哪怕他已数年未巡城未露面,时至今日,他仍旧深爱着这座大城。 可惜,今日后,他再也无法亲自去巡城,去握孩子绵软的小手,去嗅街边不知名的食香。 他将以此身熔炼沧浪阙,与沧浪阙融为一体,永恒地站在这里,俯瞰大城…… “父亲!”下方传来邢玉山歇斯底里的哭喊。 到了这一刻,他自然也看出来了父亲的打算,眼泪瞬间蔓出眼眶。 “如果一定要以身祭阙,请用孩儿的身体!”
邢玉山身体突然冲天而起,冲向即将撞在阙身上的父亲。 就在邢玉山刚抱住邢堰的腰身,用自己的身体垫在邢堰背后,阻挡住父亲陷入阙中时,沧浪阙稳固的底座突然发出剧烈晃动。 猩红的光线从圆形的底座下方投射上来,割开沧浪阙周围的黑暗,就像把整座高阙自地底抠出来。 邢堰瞳孔骤缩,脱口惊呼:“大阵!大阵!”
他挥手推开邢玉山的身体,飞身再次扑向威严的建筑。 可是,就在刚才邢玉山拦住邢堰的那一瞬,足够给契啸威制造再一次扳回局面的时间。 如邢堰和契啸威这等大物之间的较量,只需一个呼吸就能扭转胜败存亡。 四面八方的黑暗力量源源不绝向地缝下方猩红色的光涌去,像整个夜要沉陷其中。 邢堰的手掌重重拍在沧浪阙浑圆的顶上。 “嗡——” 高阙如钟发出悠长古老的鸣响,震颤的底座却仍旧没有丝毫稳定的迹象。 邢堰盘膝坐在阙顶上,手开始缓慢画符。 邢堰的指尖凝结着温润的水灵炁,轻柔荡漾如深海沉静。 在邢堰开始安静地写这个符纹的时候,丝丝缕缕的水灵炁自他的周身满溢出来,缠绕着他的身体缓慢流淌,形成了实质的灵炁波澜。 那些水灵炁温和柔软,缠绕他不肯离去,竟像要与他道别。 邢堰原本就枯瘦的脸颊,两腮迅速深陷下去,原本伟岸的身体也开始渐渐佝偻。 如果炎颜在这里,一眼就会看出,邢堰在写出这个符的状态,就如同玉眉先生在荒之境中书写出“落叶归根”符时候的状态一模一样。 这是除了爆丹,凝聚出一位修士毕生修为的最后一枚符文。 它在木灵根中叫做“落叶归根” 在水灵根里,名为“百川归海” “哆!哆!哆……” 自沧浪阙内,突然传出一声声敲击的声音。 被父亲用力推开,身体撞击在阙壁上的邢玉山听见了这个声音。 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飞身进入阙中。 这里平常是父亲看书静修的地方,空旷的圆形大厅里,除了高接房顶的大书架,和一张普通桌案,肃静地再无它物。 中央奇特的圆形地砖此刻尤为突兀地显现出来。 无数条猩红的光,血线一样从地底投射上来,好像阙下压着熊熊燃烧的火。 而阙中心的一块深灰色圆形玉砖,就像扣在炉膛中央的炉盖,把熊熊地火压在下头,阻挡着平静和灼烈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融合。 而此刻,一个人正蹲在大殿中央,用剑柄狠狠地敲击那块坚硬的圆玉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