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前往鹅湖的人之外,周旦和林藩这个两个二十三城的太守也早早守在文汇阁前,这两人同样是文府早先的舍生,因此可以自由进出文府。 在与孟苦吟和杨相如打过招呼以后,两人也没有阻拦。 林藩的找上了江婪,他的目的当然是为独女林婉溪争取一下这个名额。 “林太守” 江婪非常客气,毕竟在林安城的时候也受过林藩的照顾。 “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以外舍生的身份得到了这个名额,这可算是文府开天辟地的第一次”林藩略带恭维的笑道。 “只是侥幸” “江婪,我想求你一件事,这个名额我想用两幅臻品山水画来换,沧海涌日图和千里江山图…” 这两幅画都是臻品画中顶级的山水卷,也是林藩一辈子的积蓄,为了林婉溪也算是大出血。 如果换做平时一个名额给也就给了,但是这一次涉及到了他身上的恶灵诅咒。 “林太守,这个名额对我也至关重要”江婪说道。 林藩还以为这是江婪想要抬高价钱的说辞。 “臻品画我只有这两幅,如果不够的话,我还有白银五十万两,这是我的极限了!”
“这不是价格的问题,林太守,就算是您给我一幅天品画这个名额我也不能相让,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见谅” “既然如此,那就祝你旗开得胜吧”林藩心中失落,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风度。 但周旦与周小史那边就有些尴尬了,周旦的表情很复杂,最后还是强提起笑容,反而是对谁都是一幅笑脸的周小史此刻面如寒霜。 “恭喜” “多谢” 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招呼以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这是咱们东序城周氏祖传的三希帖,参悟一下,或许对你参加鹅湖会有帮助” 周旦取出了一卷法帖,三希帖在天下十贴中位列前三,是所有书生都梦寐以求的至宝,但此刻就在周小史的面前,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首先请不要用’咱们‘两个字,你也知道我在清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会玷污周氏百年清名。”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会在乎的”周旦急忙说道。 “你当然知道我的苦衷,毕竟当初是你将我们母子赶出了家门,也是亲眼看着我们流落街头惶惶如丧家之犬”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你不会以为一句对不起加一幅三希帖就能让我过去二十多年的屈辱吧,我没有改姓,不是因为留恋,而是在提醒我,这个姓氏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 等有一天我强大到了能用你们周家的人头祭奠娘亲以后,我才会原谅你” 周小史的双目喷火,双拳紧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取我的人头那就更需要三希帖” “周郎君,周旦是最希望你变强的那个人,只有你越强就越能够在鹅湖会上有亮眼的表现。 不管你与周氏关系如何,云州东序城周氏的名头都将因为你的参与而提高很多,甚至借此跻身成为云州第四家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周旦苦心积滤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如今林藩在一旁煽阴风点鬼火,立马就点透了周小史。 周旦想要帮助周小史在鹅湖会取得更好的成绩,加上周小史的相貌优势,有很大的可能借此机会与那些宣国大世家取得一些联系。 “林藩….” 周旦气的咬牙切齿,简直要把林藩生吞活剥,可是林藩并不在乎。 “周太守,须弥府的和尚们常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你赖不得别人,如果我有小史这样的子侄,我做梦都会笑醒,可是你却把他们赶出了家门!”
周旦冷哼一声,最后还是将那卷三希帖递到了周小史面前。 “原来直到现在你还是想要继续利用我”周小史看向了林藩“林太守,听说您收藏了两卷臻品山水卷,我很感兴趣!”
林藩喜上眉梢,他的话起作用了。 “沧海涌日图以及千里江山图,你若需要但请拿去,听说你生活拮据,我另奉上五十万两白银!”
这是刚才给江婪的价格,原封不动的又送给了周小史。 周小史与周旦擦肩而过,含笑接过了林藩的画,这让周旦险些暴走,如果这不是在文府他绝对会与林藩一战。 “周小史…” “周太守,给他一点时间吧,如今小史已经是我的弟子了” 看到周旦还准备继续劝说,孟苦吟从中阻拦,不管林藩出于什么目的,但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是您的弟子?”
周旦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不是周氏后继无人,他怎么可能放下骄傲低三下四,最后还是拂袖而去。 “不好意思,让诸位看笑话了” 他们都听说周小史身世坎坷,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不过现在也能隐隐猜到一些。 周小史带着画卷离开,江婪因为不用进入文溯阁文汇阁所以也跟着离开。 “有酒吗?”
周小史突然问。 “有” 江婪急忙把书筒中珍藏的沽酒店卖来的酒递过去,周小史一口便品出了其中的不同。 酒越喝越快,江婪都有些肉疼,很快心事重重的周小史便有了醉意,苍白的脸上便布满了红霞。 “我知道清都很多人都在骂我,说我不知廉耻,说我人尽可夫,我其实并不在乎,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地狱,你说,当活下去都难时,名声还有用吗?”
“我和母亲被从周府赶出来的时候,我才四岁,因为周家是东序城第一大家族,因此也没有人敢帮助我们。 我和母亲活的像是一条狗,经常需要把野狗赶走,才能从它们口中抢到一口吃的,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三年,我们母子在那几年里也是百疾缠身。 在周旦忘记我们母子以后,我们的生活才有了一点点好转,母亲能够凭借卖身赚到一些吃的,不过因为旧疾复发也早早离世。”
“我把母亲裹在一个捡来的毯子里,埋到了荒岗,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立誓要报复,我要让所有人都后悔。 没有开悟以前,我无数次曾想过,只要能有人帮我杀了周旦,我愿意当牛做马或者做一个玩物!”
“为了活下去,我给别人做了四年娈童,那四年你不会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无比憎恨周家,也无比憎恨这个世界。 到了后来书生开悟才算是活的像一个人,也摆脱了那个魔鬼。 书生开悟虽然比画师花费的钱财要小一些,可对我来说也是一笔天价,好在老天不知道是在可怜我,还是想让我彻底堕落到地狱,就给了我这样的长相,还让我越长越好看…” 周小史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还顺带拉下了自己半片衣裳,露出了让无数男人和女人都痴迷的身体。 “尤其是当我知道文士会因为我如痴如醉,陷入疯狂时,我当然不会拒绝….” 听这周小史说着过往,字字如刀句句带血,时而哭,时而笑,时而狂,时而无力,即便是铁石心肠都心生同情怜悯。 那有天生的坏人,无非是这个世界在逼良为娼。 看着醉酒的周小史,肤如锦缎,面似桃花,口嘘兰麝,体溢芳香。 你说这该给的机会也给了,该有条件也创造了,但是自己不好这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