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唐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想使劲继续,却发现那把剪刀竟然纹丝不动,也没有破损的迹象,这可是鬼刀,号称无物不可断啊!疑惑之际,一个声音响起:“郑唐,我佩服你的灵异力量,也佩服你的心性,竟然在我眼前隐藏了这么久,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断我的生路,你若是此刀斩下,九狱封锁,我们守鬼人去哪里获得更强的灵异力量?”
“人活一世,要么永垂不朽、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总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郑唐,今日你断我名利路,休怪我不顾同门情谊了!”
是洪连生!这是洪连生的声音,那个捉鬼人,他们的大师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洪连生的声音继续到:“今日师兄再教你最后一课,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灵异力量一无是处的,这么想的人不过是弱者罢了。”
话音未落,却见那剪刀闭合。郑唐的腰上划过一条血线,旋即,鲜血喷涌,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洪连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官凌惊呆的同时也愤怒不已,他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师门的师兄弟竟然可以自相残杀,不明白为什么洪连生下手竟然如此狠毒。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郑唐,他跪在边上,哽咽着按住他腰间的伤口,试图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郑师兄,不要死,空师姐还在等你,师父还在等你,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不是洪连生的对手......”话还没说完,郑唐虚弱地伸出一个手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好似放下一切地笑了,他说:“小凌,师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鬼患终究难以阻挡,你的一生不能只和这些鬼东西打交道。尽早找一个愿意等你回家,愿意和你终老的女孩子吧。”
鲜血带走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郑唐闭上了眼睛。随之带走的还有上官凌的天真,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不禁想起他和郑唐的第一次见面——“初次见面,我叫郑唐,唐朝的唐。”
那个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师兄,那个每次都拒绝和他们玩一些幼稚的游戏的郑师兄,那个看似不近人情,却时时刻刻关心着他们的郑师兄,竟然就这么走了,毫无征兆地离开了,死在了灵异力量手中,死在了大师兄洪连生手里,死在了人类的贪欲里。他想起一路以来郑唐对于自己的照顾,虽然他嘴上不说却总是以身涉险,从来不会让上官凌处于危险的境地。那一刻,他好像真的长大了,虽然才十一岁,可是他明白了守鬼人的职责所在。原来,力量的背后是责任,守鬼人从来都不应该是用灵异力量来追名逐利的,而是用这种诡谲变换的、玄妙莫测的、令人作呕的力量守护身后的万万人,这便是守鬼人。与厉鬼共事,遵从鬼定下的规矩,甚至不惜为了更强大的灵异力量强行融合厉鬼,与鬼同躯,挖掘那最深层次的禁忌,一路走来,守鬼人能留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但是他们始终不应该忘记的,是自己最初成为守鬼人的理由,在层出不穷的鬼患里守护着世人。怒火烧干了泪水,他强打起精神,用颤抖的手打开郑唐留给他的字条——用鬼刀制造灵异矛盾,进入似死非死的状态,灵异上判定为死人就可以通过结界。一瞬间,他明白了,鬼刀的是从使用者身上收取代价的,而它收取的代价最高不过一死而已,那么如果用鬼刀无物不可斩的属性斩断自己的生命力,自己就进入了一个死亡状态,而鬼刀无法向死人收取报酬,既然灵异是遵循规律的,这里就存在一个逻辑悖论,他就会进入一种似死非死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在灵异上判定并非活人,那么就满足了村口那句话——死人才出。可是,虽然任何灵异事件都不可能是无解的,但是这种方法受限于鬼刀的数量,只能让一个人离开,郑师兄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活着回去!想到这里,他的眼角再次划过泪珠。......那一日鬼镖局二师兄郑唐死于灵异事件,大师兄洪连生叛逃,不知所踪。师姐空雨晴伤心过度,决定去云游四方,鬼镖局竟在一夜之间垮了。多年以后的上官凌住在空无一人的鬼镖局,想着当年的往事,不禁悲从心底起,也就是那一天,他发誓此生要以铲除灵异为己任,屠尽世间恶鬼,还有,那些和恶鬼一样的人。......“咳咳。”
虚弱的声音惊醒了回忆之中的上官凌:“谁!”
他向那个声音看去,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朱仁贵!“师父,您终于回来了!”
上官凌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不敢相信!他的师父朱仁贵自从郑唐死后便去了一个地方,他没有说那是哪里,只是说很危险,让他们忘了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上官凌以为朱仁贵也凶多吉少,谁知此刻竟然看到师父安好地回来了!朱仁贵看向上官凌,苦笑道:“从今以后,鬼镖局就剩我们两个了。”
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上官凌在命运的安排下终究走上了郑唐的路,守鬼人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