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不知他反应为何如此激烈,只道是他受到了此地的尸气影响,神志不清。 毕竟寻常仙人在此处逗留太久,即便不直接触碰尸块。 时间久了,也会被污染尸化,发疯失去意识。 姬钰的修为不低,而且手段不凡。 若是发疯尸化,保不齐也会沦为鬼仙岁游手里一把杀性极强的刀。 百里安双臂张开,调整姿势,去接姬钰的身体。 嘭的一声,两个身体重重碰撞的声音响起。 奈何他的血气紊乱暴走。 加之裹着姬钰那陡然回归而充沛的灵力,两股灵流交织在一块。 便是百里安接他身子时,也不由被撞得七荤八素,有些狼狈。 姬钰身体呈下高上低状,手忙脚乱撞过来的时候…… 是屁股先到的。 百里安被撞得闷哼一声,脸上隐有痛楚之意。 他双手下意识地急急从后面捞过姬钰的腰,未免他滑落跌摔至水中,被鬼仙岁游利用催化他体内的尸气。 可古怪的是,在他落掌的瞬间,掐出来的男人腰身竟是极其细。 在那宽大飘飘的青衣大袍之下,居然是藏着这样软的腰?! 真是可怕…… 姬钰整个人大为僵住,被擒住的腰身被迫往前弯。 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一般定住,面上表情颜色精彩万分! 这个角度撞过来实在微妙,力势又大。 姬钰刚从水里捞出来,本就仙气飘飘的青衫此刻已经湿透,更显薄透如无物。 百里安身躯才刚刚重聚,一身气血生机新鲜勃勃如朝阳般,身体体温高得骇人。 姬钰好死不死调整出来的姿势极为致命。 他脑子一嗡,空白一片。 那单薄湿透的一层衣物几尽于无,肌肤相贴,几乎要将他身体烫伤一般。 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难受得让人难以接受。 姬钰自从辟谷成仙后,便从未与人这般紧贴过。 百里安经那一撞,本就疼得不轻,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个姿势的别扭。 只那一个瞬间,顿时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猛地翻涌上背脊! 不过好在他也感受到了衣物的阻隔,应该没事。 姬钰又疼又羞,脸色红了白,白了红,那双明澈的眼睛里飞快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是喜欢女人的,对蜀辞自认为更是一见钟情,对男子没有半点心思。 他还未将蜀辞那只歹毒的小狐狸骗进被窝里暖脚,如今却是先给人暖了身体。 姬钰眼底雾气飞快弥散,湿红了眼尾,好死不死。 余光下正好瞥到了水面上自己与百里安二人的姿势倒影,一览无余。 自己撅着身子往前伏,那小子身姿挺拔的立在自己身后。 两只手正从后面提着自己的腰…… 这个姿势……真他娘的像是凡间乡野里的流浪狗啊!! 姬钰瞬间泪眼朦胧,想死的心都有了。 百里安也察觉到了这令人窒息的误会姿势,不免气急败坏。 心道不过是解你尸气,何必要做此疯相? 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简直辣眼睛。 尽管这个男人腰很细,长得很漂亮,还是带女气的那种漂亮,但他还是狂吸凉气。 感受到姬钰那强烈的反应,百里安也是没了脾气,搂着他细腰的手掌下滑,想要将他推开。 姬钰顿时想要尖叫出声。 百里安在他身子绷紧的那一瞬,反应极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不拖泥带水的将他推开了些。 姬钰这才反应他并无侵犯之意,心中松了一口气后,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姬钰彷徨不安的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屁股,摸到了完好无损的衣服,松了一口气。 这个念头刚起,他余光里就瞥到了一抹鲜艳的颜色。 百里安似乎也察觉到了。 两人目光追逐着那一抹红,同步的缓缓低头。 百里安与姬钰同时身体狠狠一晃,被雷得七荤八素。 还未等百里安做出什么反应。 姬钰心神慌乱之下,唯恐被蜀辞看到,他掩耳盗铃般的飞快抹去。 内心狂震如雷,姬钰心里直骂娘。 心说本仙一生何等风光霁月,身比闲云,落入蛮魔手里头都不曾这般狼狈不堪过? 百里安身体被他柔软掌心拂过的那一瞬。 他的后背猛然翻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百里安面色黑得吓人,沉声怒道:“你乱摸什么?”
这看着娘里娘气的堕仙莫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姬钰被吼得一颤,心中顿时委屈起来。 你这恶人竟然还先告状?! 此时若是弱了气场,岂不是就变相承认自己被人欺负了。 姬钰眼角吮着倔强的泪雾,面上故作不屑淡定道:“啊,只是瞧来兄台骨骼惊奇,身材格外清瘦挺拔养眼,尤其是这腰上印有的这个鲜红小字。 嗯……瞧这字迹娟小却不失渊古之大气,自有一股至伟的君主之气蕴藏其间。 这‘娆’字……我记得魔界新君主的名讳便是如此吧? 兄台身为尸魔,想不到竟对这魔君还令生情愫,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姬钰脑袋上的星星直转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云什么了? 好端端的,摸他腰子作甚? 好似手里贴着的不是男子精瘦的长腰,而是一件可以把手捧玩评谈的古董奇珍。 为了展示自己的说服力,他脑子进水似得,还一面说,一面用手掌抚摸摆弄,向百里安各种角度地展示。 在那强烈的羞耻心下,姬钰估摸着是将大脑烧糊涂了。 已经开始过犹不及,想要疯狂掩饰着事实的发生。 甚至可以说,为了表现自己身为仙界好男儿,完全不拘小节,洒脱又大气的心理。 逼迫着自己应当将这件事看得比针尖儿还小。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己在做什么。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咸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腹肌,像是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口里还胡乱点评道:“球者,美玉也,古人有云,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 此物恰如草之兰,如玉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绚……” 姬钰怔了怔,犯傻地暗想着:身材真他娘的好啊!摸起来就和冷玉似的。 百里安越听越离谱,古人的话,是这么乱用的吗?! 他骤然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并在这一瞬间,化去了他体内的尸气。 姬钰的意志力本不弱,他经历过蛮魔的酷刑洗礼,秘术毒术的折磨。 旁人堕仙都是出于无奈,而他堕仙纯属自己的意愿。 这里弥漫的浓郁尸气对他而言,虽有一定的影响。 但还不至于能够在不触碰尸块的情况下被尸化失去理智。 只是体内感染了尸气是真,在这尸气的影响下,他的情绪有着激昂失控也是真。 如今被百里安一掌将体内尸气化得干干净净,他的脑子瞬间清醒得就像是灌入了一大桶带着冰块的寒水。 姬钰手掌飞快的缩了回来,面上窘迫成了猪肝色,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百里安原来真的是要帮助他化去体内尸气,一切竟都是误会一场。 若非他方才那般折腾,此刻他怕是已经有礼有节地将他身体里的麻烦给处理干净了。 又那里会撞出这样一场风波来。 姬钰颇为无地自容,嗫喏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百里安神情倒是淡定,方才的事皆一笔带过。 他敛沉起眉目,看着姬钰问道:“姬兄可有多余的衣物?”
姬钰啊了一声,去掏乾坤囊,飞快取出明衣青衫,不敢看百里安的身体。 “有的,多的就是衣衫,送你便是,无需还了。”
百里安将衣裳穿戴好,故作不在意的远视沉思。 蜀辞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姬钰在发疯,她的心头肉在发火。 她在一旁看得无趣,视线就不耐烦的看向了别处,一下子就被遗落在水里的那颗眼睛珠子给吸引了。 蜀辞当魔河的时候,表面八风不动。 可她的心眼比谁都小,睚眦必报,能当天了的恩怨绝不会拖到晚上。 方才她在鬼仙岁游的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一个苦头,还没找他清算呢,哼哼…… 蜀辞颠儿着脚尖儿,抱着蓬松的狐狸尾巴,扭着那妖娆怡丽的身段跑过去,乐呵呵地蹲下身子捡起那颗眼睛珠子。 她那张一看就妖艳得不像什么好女人的脸露出一抹狠色,更显得心肠歹毒妖媚动人。 她啪叽一声将那眼睛珠子报复性的捏碎。 行为很阴险,动作很残忍。 但她不该恃宠而骄,过分得瑟。 报应马上应验。 没人告诉她,那眼睛珠子居然会爆汁儿?! 这鬼仙岁游全身上下都是毒,精修五官诡术,这眼睛里藏着的尸毒可非同凡响。 咘叽…… 那血水正好溅在蜀辞的脸上。 她仗着不死之身,一向心大。 脸上被划出那么多伤口也不担心毁容,还在这肆无忌惮的闯祸。 那破碎眼珠子里的毒汁飙在脸上伤口里,顿时疼得她满地打滚。 眺望远方的百里安脸色微变,再也无法继续装深沉高冷。 甚至顾不得脚底下的鬼仙岁游,只能随手召出一柄血枪,将他钉死在水中。 然后快步赶过去,去检查她脸上的伤势,沉着脸怒喝道:“手欠乱碰什么!我挖他眼珠子是给你玩的吗?”
姬钰表情麻木,心道:就这?! 魔河蜀辞是出了名的能活耐造。 据说当年全盛时期,以她那大妖魔之躯与地狱之中。 经历火烧汤煮,斧锯刀劈,也能从万法之中从容而过,她自有铁骨铮铮然,面上沉默一如冰山,都未曾半点怯露服软。 不过是眼睛里残余的一点尸毒之气罢了,痛痛就过去了。 凭借她那不死之身,很快就能恢复,又能奈她何? “呜嘤嘤,疼~小尸魔,疼死吾辈了~” 铁骨蒸蒸然的魔河蜀辞在百里安走近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含着哭泣的调子,将自己一只狐狸尾巴软乎乎地朝他腰身缠上来。 尾巴尖尖还灵巧着从他尚未系紧的衣带钻进去,整只尾巴毛茸茸地塞进去,贴着他紧致的腰肌恬不知耻的缠成一圈。 唯恐他跑了不看自己的伤势。 她脑袋上那两只立起的狐狸耳朵都委屈成了软趴趴的横耳状。 她如小兽一样咽呜叫着,支着那妖娆的身韵柔弱无骨似的软倒过来。 在姬钰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他奉若神明无所不能的大魔头展示出了惊人的撒娇天赋。 分明眼中半点眼泪都微流出,眼皮子却是一副哭肿的小可怜样。 她颦眉吃痛,睫毛纤长,嘴唇咬得通红,硬生生将那妖艳贱货的面皮子做出了一副可怜小白花的模样。 她手里头还捏着那半截残破的眼睛珠子,宛若像是孩子在外被王八咬着了手指头,呜咽着回来诉苦告状一般。 嫩白的指尖还沾染着红的白的脏东西,迫不及待地举到百里安的面前扮可怜。 百里安啪的一下,看着那玩意儿就来气,他毫不留情地将那半截眼睛珠子拍进水里,沉着脸呵斥道:“让你手这么欠儿!”
语气说话的音很重,可是拍她手的动作,轻得怕是都拍不死一只蚊子了。 某只狐狸大魔头眼睛里的泪雾说涌就涌,她那凌霜傲雪的狐狸耳,嗲耸得像是小狗的耳朵。 这些日子下来,她仿佛悟懂了拿捏百里安的精髓,知晓一味黏糊腻歪的手段终是有限。 得有驰有度,进退的当,不该进攻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小心翼翼。 蜀辞被百里安呵斥了一声,肩膀一抖,咬着唇,眼中水气弥漫,一副倔强不肯让眼泪掉出来的可怜巴巴样子。 她脸上表情既委屈,又怕他生气一般,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扯着百里安的袖口。 小心翼翼地,只揪住袖子边缘一点点部分。 “人家不敢了,你不要这么凶嘛……” 这妖魔不知何时学会了这种戳人心窝子的本事。 百里安被她那带着哭腔的软软调子唤得心软,果然收起了脸上的严肃神色。 即便知晓自己与这魔头立场再如何敌对分明,再怎般要面子,语调也不由温柔了许多。 他托起蜀辞的手,将上头的脏东西擦拭干净,低声问道:“很疼?”
蜀辞脑袋黑发间两只醒目的狐狸耳朵动了动,似是准备竖起来。 但转念一想,这小子性情最是古怪不好伺候。 重要时候,不可太过得意。 于是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又不怀好意地按捺住了,继续保持着软趴趴的横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