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兵家之中对半渡而击,如此的推崇,其实很大部分在于半渡而击所引发的行列混乱。 一支处于行军行列的大军一旦被攻击,整个队伍就很容易失去秩序和体系。一支拥有秩序的大军对上一支失去秩序的大军,后果可想而知。半渡而淹亦是这个道理,在打击敌军士气上,更胜一筹。 黄权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柳隐所统率的三千骑卒目的就是这个。 大水之后,荆水东岸的魏军将士们看着汹涌的河水有些迷茫,又有些惶恐。在后指挥的赵俨也是手足无措,大好的局面瞬间被逆转。 赵俨深吸一口气,稳定心态,沉声说道:“立即搭建浮桥,接应西岸将……” “隆隆!”
赵俨话未说完,北方又传来的一阵轰隆声,而且声音愈发大声,溢上岸的洪水不由开始波动。让众人以为又有一阵洪潮来临,纷纷远离河水,好奇的众人看向北方。 只见数里外,赤色浪潮不断奔驰而来,上万只马蹄狂猛踏地,掀起土黄色的烟尘,声势骇人至极。 魏军大军几乎所有人面露惶恐,传令官疯狂扬旗,示意士卒列阵。但是想让混乱的大军重新整队谈何容易,特别又是面对奔腾而来不计其数的汉军骑卒。 在汉军骑卒的威压下,原本无序的魏军士卒彻底陷入混乱之中。就在汉军骑卒逼近魏军一里地时,魏军士卒四散而逃,任凭魏军将校怎么呼喊都没有用。 冲锋的汉军轻骑,井然有序地分出千人朝着千水河畔而去,截断魏军的逃亡路线。剩下的二千人则是由柳隐的率领下,朝着混乱的魏军冲杀而去。 须臾之间,汉军轻骑已然切入魏军军阵,最先承受冲击的魏军步卒,毫无抵抗之心,直接四散而逃,或伏地告降。 若是以往,他们以严密的军阵完全不惧这些轻骑,甚至这些轻骑根本不敢入阵。但可惜的是,以混乱之卒对上骑卒突击,根本无法阻挡。 虽然有魏军将校砍杀逃跑的人,试图以军纪约束他们,但在死亡与恐惧面前无济于事,步卒们犹如羔羊般任凭这些轻骑驱赶,所过之处皆成崩溃之势。 话虽如此,但魏军亦不乏忠勇之士,顽强奋战,为大魏尽忠。 在纷乱人影中,柳隐单手持槊,横冲直撞,血染战袍,甚是威风。魏军将校瞄上柳隐,领着亲信二人试图围杀柳隐。 他们三人迎着柳隐而来,柳隐见状毫不畏惧,脱离队伍迎头直上。待接近数十步之时,三人分开,从左右中三面,手持长矛,朝着柳隐腹部刺去。 柳隐却是不慌不乱,左手反抽环手刀,随即于马上扭转身子,躲过魏军校尉的一矛,随即右手摆动马槊,挡开了左侧刺来一矛,寒芒一闪,左手反握的环首刀与左侧魏骑擦肩而过,横切左面魏骑的咽喉。魏骑动脉被切,鲜血飞溅,捂着喉咙翻身落马。 正面刺来一矛贴着柳隐的腹侧而过,矛尖划拨甲胄,溜出一道火花,甲片破裂。柳隐趁势弃槊,右手持握矛柄,奋力一拽,魏骑失去重心,摔倒于地。柳隐反握着长矛捅穿他的胸膛。 柳隐拉着长矛,拖行数步,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在魏军校尉惊恐的双眸中,柳隐举矛过肩,将长矛扔投向魏军校尉。 “噗!”
锋利的矛尖重重地插在魏军腹部在中,鲜血飞溅而出,魏军校尉低头看了眼伤口,随即口吐血沫倒地身亡。 眨眼间,四旬有余的柳隐柳隐连战三名魏骑,丝毫未显老态,剽悍至极。 大汉军中论骁勇者,柳隐不能当属第一,亦能名列前茅;但要论军略、勇力、治政三者俱备者,柳隐当时第一人,无人能及。 柳隐手举着环首刀,领着汉军轻骑砍杀与魏军士卒,逼迫其等投降。 土垒上的赵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仪,被亲卫一路夹带着靠近渭水,亲卫在河边寻了条小舟。赵俨在众人的搀扶下,登上小舟。 身后的魏军溃军紧随其后,扒着小舟,试图登上逃离,使得赵俨的小舟难以逃离。 眼见着不断逼近的汉骑,衣冠不整的赵俨指着河中的魏军士卒,呵斥说道:“蜀骑逼近,还不动手。”
亲卫咬牙抽出环首刀,弯腰挥刀,恐吓说道:“若不撒手,休怪我等无情。”
话未说完,赵俨夺过亲卫的刀,朝着一人劈去,那人被吓得直接撒手,不敢登船。 亲卫们撑着长杆,远离河岸,顺着渭水东去。赵俨看着河岸上跪地投降的魏军士卒,心中五味杂陈。 本以为此次可效仿当初营救樊城之举,逼退蜀军。却不料黄权狡诈至极,煞费苦心,设下如此圈套,数次败退使人松懈,引诱众人上钩,最后雷霆一击,致使魏军全军覆没。 “军师救我!”
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李辅等人抱着木桩漂浮于上,同行者还有郭修。 赵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将几人拉上来。 上来的几人全身湿漉漉地蹲在小舟内瑟瑟发抖,赵俨蹙眉问道:“俊林(夏侯儒)何在?”
李辅摸了把脸上的河水,尴尬说道:“本与我等同行,却不料被河水冲走,不知所措。”
赵俨捋着胡须,也不知道说啥了,只得看着前方,探寻是否有魏军大军的身影。 未过多久,不远处本应是夏侯霸大军的位置,只见河面上舟桥断裂,渭南岸上到处是离散的魏军士卒,河中小舟上满是魏卒。 小舟上的众人沉默不言,因为他们知道夏侯霸也败了。不知为何,众人心中有些庆幸,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法不责众。 赵俨指了指渭北,说道:“先上岸吧!往下便是诸葛亮大军,恐有危险。”
“诺!”
赵俨、李辅、郭修几人刚登上岸,只见邓贤、夏侯霸以及部分熟悉的将校。 赵俨看着这十几张本应在战场上的面孔,心中满是无语,看来自己是逃晚了,难怪岸上的船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