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渭南河畔两军陷入混乱,汉军溃卒向风火台聚集。霍弋领着汉军军士,鸣着金鼓追赶着魏军。 霍弋领着精锐举着火把,骑着战马上,乘势砍杀一些逃窜的魏军,但由于天色漆黑,加上这一带密林众多,霍弋等人不敢纵马奔驰,只得驱马前行。 前方逃窜的魏军士卒一会把手中武器丢弃,一会扔下兜鍪,诠释了什么叫做丢盔弃甲,不过腰间割取汉军的耳朵却没有遗弃。随着身上的重物被丢下,魏军士卒逃跑的速度瞬间快了很多,有点人甚至还熄灭火把,逃窜于林间。 不过这种追击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追了大概有一、二公里,霍弋便遇上了典满集结的虎卫军阻拦。 虎卫军阵容严整,前列士卒举盾护卫,盾后的则是大量的步卒,他们手持长矛形成密密麻麻的丛林,弓弩手将箭弩瞄准着霍弋等人。 军阵后方,缓过神来的曹爽呼喊着士卒重新集结,准备抵抗汉军的进攻。陈泰则是命令附近的士卒举着火把,甚者燃烧物品,照亮附近,以让溃逃的士卒归队。 霍弋攥着缰绳,看着严阵以待的魏军士卒,感叹武卫营的精锐,放弃了追击的念头,挥了挥手,说道:“撤军。”
“诺!”
看着远离的汉军,曹爽一脸惭愧,朝着陈泰致歉说道:“悔不听玄伯当初之言。”
陈泰没有骄傲,拱手回礼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曹武卫命将士追击不无道理,只是太过着急而已。今天色已晚,不知敌军深浅,不如撤军扎营,以聚士卒,明日回师。”
得到教训的曹爽听了陈泰的意见,往东撤军,寻了一个险要之地原地扎营,汇集逃窜的溃兵。 …… 风火台上,十几名汉军士卒不断朝着那个大火堆扔着柴火,保证熊熊烈火不会熄灭,以为信号收容败军。刘巴麾下的溃军士卒陆陆续续地朝着风火台的汉军营寨而来,营寨内嘈杂声一片。 帐内,刘巴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进气的没有出气的多。医师把着刘巴的脉,捋着胡须,蹙着眉头。半响后,医师站起身子,背上药囊,面对一脸着急的众人,指了指帐外,示意出去说话。 帐外,吴懿紧缩眉头,问道:“征南将军情况如何?”
医师叹了口气,说道:“启禀都督,征南将军腹部重创,药石难医,望诸位将军做好准备。”
刘巴在率军撤退之际,被虎卫军士卒追上,奋力厮杀之下,这才逃了出去。虽然突围出来,不过刘巴在战斗中被魏军甲士砍伤数处,腹部受创。 说完,医师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背着药囊便走了。 吴懿捏紧拳头,发泄心中的怒火,狠狠地捶在旗杆上,瞬间旗杆横断,木屑飞扬。 “都督!”
柳隐紧张地喊道。 吴懿、吴班两兄弟性格差异很大,吴懿年长,脾气不大,为人泛爱柔和,生活中多以老好人的形象出现,常替诸葛亮缓和众将的关系。吴班性格豪迈,常以国舅身份,与诸葛亮开玩笑,性格易怒。 因此众人很少看见吴懿生气,如今见他气愤,难免有些担心。 吴懿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没事,一时气闷,心情难舒而已。”
吴懿掀开帐帘,看了眼刘巴,面露伤感地说道:“刘征南乃军中老将,随先帝于豫州起事以来,身先士卒,无一落后,甚是骁勇。随上丞相征战以来,屡立战功,亦可为人称道。今却马革裹尸,是为惜哉!”
众人闻言默然以对,这些年大汉老将离世颇多,如陈式就病死家中。不过战死在战场上大汉高级将领还是不多,没想到刘巴这种四征级别的将领,如今却也陨落于此。 担架上的刘巴微微睁开双眼,低声说道:“都督!”
吴懿闻言,小步过去,握着刘巴的手,说道:“感觉如何?”
刘巴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油尽灯枯矣!大丈夫死于战场并不可惜,只恨某未见我军占领长安之时。今逆魏大敌当前,都督还需进取,不可大意,巴便是前车之鉴。”
吴懿拍了拍刘巴的手背,点了点头,安慰说道:“懿知也!刘兄好生休养,必能见大汉光复长安之日。”
刘巴扯了扯嘴角,微微颔首,缓缓地闭上双目,不在说话。 吴懿直起腰,吩咐说道:“好生伺候刘征南,不可懈怠。”
“诺!”
吴懿大步出帐,恢复严肃的神情,朝着众人问道:“目前情况如何?”
柳隐跟在吴懿身后,说道:“启禀都督,霍翊军已成功伏击追击魏军,正追击魏军,不知情况如何。征南将军所部败兵,正陆续收容,目前约有二千八百多人,应还有少部分士卒会在明日聚集。”
柳隐看了眼吴懿的脸色,继续报告道:“依在下猜测,我军应折损千人左右。”
吴懿手按汉剑,轻呼了口浊气,感慨说道:“我军未战,便要损兵折将,某有愧于陛下与上丞相啊!懿要上疏于陛下,将今日战况报于大营,请陛下问罪,让车骑将军尽快渡河以掌大局,抵御贼军,救援左将军。”
吴懿这么说也不为过,他作为大军的统帅,制定进军渡河计划有误,特别又致使四征级别的将军阵亡,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上疏请贬也是必然操作。至于让黄权迅速渡河接管渭南战事,也是吴懿心中的无奈。 吴懿行走于营中,看着被败兵充斥的军营,皱起了眉头说道:“休然,征南将军麾下士卒暂由你统率。待绍先回营,分一半于他。尽快安排败军整编,不可扰乱我军营地。”
说着,吴懿指了指外围的防御工事,说道:“我军虽初到此地,但营垒工事不可不修。今夜让将士辛苦一下,先把营寨扎好,明日修筑营垒工事。”
“诺!”
柳隐应道。 今晚汉军刚刚抵达风火台,营地基本是草率修缮,加上又要收容败兵,整个营地甚是混乱。面对精锐敌众的魏军,这让吴懿不得不强调叮嘱柳隐。 是夜,油灯下,吴懿正聚精会神地执笔写请罪表时,刘巴亲卫入帐哭泣说道:“征南将军病故了。其遗言曰远离故乡三十余载,随先帝南征北战,族人皆丧,再难归乡,望可安葬于关中。”
吴懿毛笔掉落地上,愣了半天,才回神叹气,说道:“实乃懿之过也。将征南将军尸体送至后方,让关太守挑选上好棺椁以安葬,届时某亲自为征南将军送殡。”
“诺!”
说着,吴懿重新捡起笔,沾湿墨水,重新改写军报以及请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