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魔！”

突兀的童声响彻脑海，没听错，是童声，还带着奶味。是的，我是魔，是骨魔，曾被源陆天道诅咒的骨魔。我是生而魔，不可选择，无法选择，没有选择，我有错？魔是人族，被天道诅咒生而不全，谓之“准”人族更为准确。骨魔，生而一指大的骨节，需种上骨幽草补魂，才能顺利成长。除了魂有缺陷，骨魔的骨头？不是骨头、骨棒、关节，而是骨皮！一座方圆里许的小山，顶上,盘坐着白花花的人。是人型，人脸、人身、人的四肢，而组织结构出了问题。皮肤，是骨皮，厚薄不等的坚硬骨质，内瓤才是筯腱、肌肉、油脂、血管经络，整块的胸腹骨板护着脆弱的内脏，掌指是骨包肉。脸皮不是柔软、细腻的肌肤，而是白森森的骨质。口、鼻、耳、眼是软骨，关节是韧性极佳的骨球。没有皮肤，自然不会有毛发，脑袋是骷髅头。古辉是少年期的骨魔，活动范围仅限于卫道都，骨魔的栖息地。不是不想週游大好河山，骨魔奇特的生理特征，是受到人族的排斥，及不加掩饰的歧视，不是正常人错了，不是古辉错了，谁错了？假如有选择，古辉会投生仁圣祖姬德家，生而富贵，承继祖荫。圣皇姬善蒙祖上余荫庇佑，哪怕犯下滔大大罪，同样纵横星空。古辉的目光清澈，信念坚定：“我无法选择出生，无法否定我是魔，重要么？我的师父是誉满源陆的文圣魔颜益合，我自幼修习最正宗的三圣祖道法，更得大师伯仁圣魔、二师伯武圣魔倾力栽培，我是圣魔，是魔之圣人！”

“好像你是对的！你的愿望是什么？”

童声又响起。抬头仰望天空，古辉眼里满是希冀，大声道：“我要週游星空，锄奸除恶，还我朗朗乾坤，做星空一哥！”

“啊...哦！”

童声惊呼，又静了。古辉收回目光，自语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良久，童声才嚅嚅道：“我的愿望，是做顶厉害的陆战之王！”

古辉被雷倒，此愿，是比自己成为星空一哥，更不靠谱。脑海里的童声，不是人，连生灵也不是，是小世界的朦胧意识。天照宫攻伐源陆失利，遗下数不清的小世界，是特殊的小世界。相较星陆而言，小世界，是大千世界的幼年期。“在听么？其实，我也是魔，是残缺不全的小世界！”

古辉被逗乐，朦胧意识的灵智不低。天照宇宙是残缺不全的宇宙，诞生的小世界亦有缺陷，五行中水旺、土弱、缺金，地力不调的结果，是五年为周期的地力暴走。“出生不由人！然，将相宁无种，本无富与穷，你我共勉之！”

“真的？我太感动了，你愿做我的主人？”

童声的语气急促。天照宫遗下的小世界先天残缺，源陆的修行人不会自讨麻烦，怕为自己、家族、道门惹来无妄之灾，是统统送到卫道都野地堆放。然而，天照宫攻伐源陆的时候，曾被斩杀数以百计的玄尊，是化作生机、气运回馈大自然，许许多多的小世界沾光，是添了星。小世界添星，其朦胧意识开启灵智，不但懂得趋利避凶，更懂了权衡、算计，对自身的价值有了清晰的认识，会待价而沽。小世界，笼统分为里许的小菜园子、十里小园子、百里大园子、千里大陆灵境，当大陆灵境五行圆润、凝聚阴阳时，会晋升大世界。唉，世间事，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得清。源陆的修行人，视天照宫的小世界如蛇蝎，稍有实力的道门，不会选择有缺陷的小世界；普通的修行人？小世界又瞧不上眼。卫道都不富裕，无力购买乖巧的小世界送古辉。无奈之下，古辉才到“垃圾”堆里碰运气。很令人沮丧，古辉初尝苦涩。沟通大陆灵境？无感！大园子、小园子，同样瞧不起古辉，才是大仙哩。更尴尬的是，哪怕是里许的小菜园子，古辉失败了许多次。九十九是极，跨过不吉利，古辉是想，再不成？放弃吧！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闲得蛋疼的朦胧意识，主动搭讪了。一来二去，竟聊出了共识，是惺惺相惜。“我叫古辉，你呢？”

古辉自我介绍。“骨灰？奇怪的名字！叫我陆王吧！”

童声不是歧视，是奇怪。古辉腻歪，赶紧更正：“古老的古，辉煌的辉，是我姥爷起的，他是我的启蒙人！你的身板小、力气弱，叫陆王名不符实，先做石球吧，以后再改！”

朦胧意识不是生灵，即使灵智再高，不可能连贯思维。小山峰蠕动，古辉冉冉升空，看着属于自己的小菜园子。小世界处于虚幻与现实之间，可幻成魂态收进主人的魂里。一颗石坠挂上古辉的腰带，古辉笑了。石球的灵智奇高，没有选择魂态。骨魔的脑子笨，石球怕自己变傻了，不愿进古辉的脑海滋养。石球是残缺的小世界，不知啥时候闹腾，地力暴走不是闹着玩的，古辉不敢将石球收进魂里，只要地力暴走一回，玄尊也要含恨殒落。握住石坠，古辉尝试沟通，令石球配合。唯有高度的默契，石球才能成为古辉的最强助力。心念动，石坠蠕动，一粒鹅蛋大小的卵石在手，挥手抛出。“嘭！哎哟！”

卵石撞塌一面石墙，朦胧意识痛呼。“石球，还想做陆战之王么？”

古辉摸不清状况，试探道。“呃，不碍事，第一回，有点头晕！”

石球道出感受。古辉欲测试石球的极限，一遍又一遍地将石球抛向远方。渐渐摸出门道，夯砸是技术活，需要石球无缝配合。望着西沉的太阳，古辉收了石球，将石坠挂腰上。星空一哥？是奋斗目标，有了小世界，踏出了关键的一步。该回去了，要向师父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