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连眼皮都不撩一下,冷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常曦直接道,“那日的品茶会,我不是故意要利用夫人,只是……这事事关九爷,我不好明说……” 本来秦氏打算要冷着常曦了,哪知道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顿时睁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事关九爷? 这里面有解晋什么事? 常曦不兜圈子,反问道:“夫人就没有怀疑过那几任九少夫人的死吗?”
秦氏顿时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常曦,突然厉声道,“常氏,你别在这里信口开河,就算这样,也改不了你利用本夫人的事实。”
她实在无法相信施碧池跟那几个儿媳妇的死有关,这怎么可能? 施氏嫁过来的时候,施碧池才多大? 她不信这样的事情,因为她无法相信,如果这是事实,那只能说明她治家无方,被人家玩于股掌之间。 这让她无法接受。 常曦苦笑道,“夫人,你觉得我会拿这个来说笑吗?”
仿佛受到了打击,她一副坚强的样子昂着头道,“夫人,我是什么出身,你是知道的,我这样的出身进了府里,但施三姑娘还是不打算放过我,我若不出手,就等着命丧她手,蝼蚁尚且还会偷生,更何况我是个人?”
看着常曦如此控诉,秦氏也被她的话给感染了,下意识竟相信了几分,“她……威胁你了?”
“夫人,我进府以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您都是知道的,这背后都有一个影子,夫人这次整顿解府,自当很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不然我多说了也无用。”
如果没有这次解府的整顿,常曦还不好说这事,因为证据这东西,她是不容易弄到手的,所以只能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 秦氏闻言,倒吸了一口气,常氏的话有道理吗?有啊。 就是因为有道理,所以她那怀疑就变得合情合理,而她儿子并不是克妻命,是有人有意为之败坏他的名声,让他的婚事变难,从而给自己制造机会,这放在施碧池的身上,合情合理。 看到秦氏动摇了,常曦立即上前拉着她的手红着眼圈道,“夫人,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你心寒,但我真的没有法子,若不这样,我无法自保……” “施碧池跟昭哥儿私通一事,你也事先知道?”
“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处心积虑借夫人的名义办了那个品茶会。”
常曦回答得很干脆,半点也不犹豫,“我不是有心要瞒夫人这件事的,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因为发现他俩有私情也是在很偶然的机会下,我……我不想这样的人嫁给解九爷,解九爷值得更好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为了讨秦氏欢心,毕竟谁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呢? 秦氏看常曦的眼神渐渐不再那么冰冷,不过她还是责备道,“这样的大事你该跟我说一声才是,我还能不站在你这一边?那施碧池不过就是个逗趣的玩意儿,若早知道这事,我早就赶她离开了。”
“是,夫人,这都是我思虑不周的错,还请夫人原谅我。”
常曦认错更干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将施碧池与解老六偷情的事情抓了个正着,就算她说破了嘴皮子,也只会让秦氏以为她得了癔症失心疯在胡言乱语。 这样的常氏,让秦氏说什么好,半晌,她叹息一声,“罢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
其实该怪她有眼无珠,让这施碧池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么多事,如今是越想越气。 “谢夫人宽恕。”
常曦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常氏,秦氏觉得自己是真的气不起来,于是板着脸让她坐下来说话。 一旁的钟嬷嬷看了个全场,不禁更佩服常氏,夫人都气成这样了,她还能把夫人给哄回来,这本事其实不下于她了。 身为秦氏的心腹,她这会儿立即给常曦奉了碗茶。 常曦抬头朝钟嬷嬷感激地道,“谢过嬷嬷。”
“常娘子多礼了。”
钟嬷嬷说完,又站回秦氏的身后。 常曦没有拉着钟嬷嬷来讨论这事,而是看着秦氏没有化开的眉头道,“夫人,关于几任九少夫人去世的事情,我只有猜测,没有实证,不过雁过留痕,解九爷已经着手去查了,相信不日就会有证据。”
“我儿也知?”
“知道。”
常曦没有隐瞒她,“施碧池的心思已经摆在台面上了,解九爷身为当事人焉能感觉不到?正正因为查觉了这番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才会起疑心。”
施碧池勾搭解老六,并非有儿女之情,只是想让这个男人为她所用,助她在解府暗中行事,达成她心中最大的愿望,那就是成为解晋的妻子。 解老六身为解家嫡子,并且是前途无量的子嗣,他并不缺什么,施碧池除了用色之外,别无他法,说来,这个施碧池对别人狠,其实对她自己更狠。 这些只要往深里想,都能想到,常曦不信秦氏会想不到? 只是她不想往深里挖,因为她不想让人知道施碧池这样的人居然对解晋起心思,不想让解晋的名字跟施碧池联系在一起罢了。 “苦了我儿了。”
秦氏一想到解晋,心疼难耐,不禁开始抹泪。 常曦对于秦氏的泪水无动于衷,但面上还是担心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好半晌,秦氏这才收起泪水,愤恨地道,“施碧池最好祈求别让我找到证据,不然我让她不得好死,居然让我儿背负克妻命这样的传闻。”
在秦氏这边待得稍晚了些,常曦以要侍候解晋喝药为由告退,秦氏立即和颜悦色地让钟嬷嬷送她出去,再不复今日见她时的冷颜。 一到了外面,常曦就向钟嬷嬷道谢。 钟嬷嬷摆手道,“常娘子客气了,要不是你使计拆穿了这事,只怕我们夫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说完,长长叹息了一声,自己也是有眼无珠,从来没有把人性想得太坏,该说还是施碧池掩饰得太好,竟无一人往这方面想,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者终会自毙。”
听到这话,钟嬷嬷狠狠地点了点头,对这话再赞同不过了。 再回转,就看到秦氏已经命人重新去审那批清理出去的下人,她忙上前建议道,“夫人,依老奴看还是得从当初侍候几任九少夫人的下人查起。”
秦氏闻言,立即采纳这个建议,并且让钟嬷嬷亲自去查,“不过这事先不要惊动老夫人,省得又把她老人家气着。”
“老奴知道分寸。”
秦氏这才摆手让钟嬷嬷退下去。 宜阳城附近的召台城,一个相貌姣好的年轻妇人将洗好的衣裳放回盆里,直起酸痛的腰,面无表情地往家里赶。 哪知还没有进到家门,就被男人一把掐住脖子按在墙上,“钱呢?老子问你钱呢?”
妇人的脸被掐得通红,只能拼命打着男人的手,根本回不了话。 男人也没真想掐死这个女人,看她似乎喘不过气来,他这才一把将女人甩到地上,“你赶紧把钱拿给我,不然老子就将你卖到青楼去。”
妇人一面咳一面喘气,这回她看男人的眼神里再无往日的爱意,而是深深的厌恶,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的男人,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早知道……她当初就不会心动于他,甚至跟他私奔。 妇人的眼神惹怒了男人,“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一对招子给挖下来,哼,当初是你要死要活地非要嫁我,现在想要反悔,没门!”
男人的话让妇人的身子颤抖起来,她眼里有着明显的害怕,“我真的没钱了,当初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也被你输了个精光……” “你不会回家问你哥拿啊?”
妇人闻言,没有再说话,看到男人还想对她动粗,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任其所为,就这样吧,她活着太累了,前半生锦衣玉食,如今却是过得连下等仆妇都不如,这就是她追求的爱情? 越想越觉得可笑,不禁笑出泪来,男人打下来的拳头也不至于那么难以忍受,毕竟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如死灰。 就在她以为会被男人打死之际,突然有人跳出来一拳将施暴的男人给打倒在地。 “惜玲。”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来人,顿时眼泪流得更凶了,“哥,哥你来了,你来了……”不过想到自己私奔有辱家门,她忙又掩面,“哥,你别看我,别看我,我无颜见你,无须见爹娘,无颜再见……他……” “惜玲,那不是你的错,是有人故意害你。”
听到这话,她这才重新抬头看人,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急忙追问,“谁,是谁故意害我?哥,你说清楚,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
贺宵怜惜地看着妹妹,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那害了自家妹妹的人,而是朝身后的人指着地上装死的男人道,“人就交给你们了。”
妇人不看被抓住大喊大叫的男人,而是怔怔地看向抓人的人,这人她认识,那一年,她还是解家九爷的妻室。 可是那叫周南的下人再不像从前那般对她行礼,而是朝兄长点了点头,就抓着痛哭流涕后悔不已的男人离开了。 “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惜玲,不要怕,这回不会有人再害你了。”
“那是谁在害我?”
见妹妹执着于要一个答案,贺宵不再隐瞒,“施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