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保运已经在一名村民的带领下,悄悄来到试验田。 当他看到张逸平和李国峰站在那两名中年人身后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悄然一笑,慢慢向张逸平靠近。 待贴近张逸平时,张保运貌似不经意,突然一转身,肩膀猛地扫到张逸平。 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没人看到他的小动作。 被冷不丁的一撞,张逸平直接向前扑去,李国峰连忙伸手拉,却是没有拉住。 一瞬间,张逸平本能伸手,试图保持平,却直接推在了两名中年人身上。 那两名中年人吓了一跳,猛回头,眼带愤怒,见是张逸平,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眼中怒意消去。 张保运和众人一样,拿无辜和诧异的眼神看向张逸平。 一名中年人轻咳一声,问道:“张总,你怎么了?喝多了么?”
张逸平面露羞愧,轻声说:“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头晕。”
一旁,张保运却是轻笑一声,大声说:“张总应该是想请您二位,为他撮合与骨越门的合作!我们都看出来了!”
现场众人闻声望向张逸平,再看看两名中年人,都觉得张保运说的有理,越看越觉得张逸平就是故意出头,有些人眼中已经流露出鄙夷之色。 两名中年人相互交换个眼神,一人轻声问:“张总,撮合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你直接问胡老师不就行了吗?要搞这些事出来吗?”
张逸平很想说不是,但却又不愿意驳了这两人的面子。 但,他却又觉得,这个机会不利用也浪费,于是,他说:“就怕被胡老师再给拒绝了!”
胡德青早已注意到张逸平,闻言,他朗声道:“没有谁愿意把合作往外推,只怕双方不在一个频道上。理念不同的话,合作毫无意义!”
此话一出,连同两名中年人,众人都是纷纷点头。 不料,张逸平却是面露喜色,他听出了胡德青话中含义:只要按照骨越门的要求来,还是可以合作的。 只见他轻咳一声,朗声道:“胡老师,我们虽然也是即将上市的公司,但仍然将骨越门视为学习的榜样!前进的标杆!如果您愿意与张氏集团合作,我们可以根据您的要求,调整理念,或者说让我们的合作项目,完全符合骨越门的标准。”
闻听此言,两名中年人眉头微皱,眼神中露出不耐烦之色,斜睨张逸平,似乎在说:你听不懂胡德青在拒绝吗? 胡德青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今天,不是谈骨越门合不合作的事。别忘了,今天的主角是彭先生!抢人家风头,可是不对的,小张!”
听胡德青这样说,两名中年人脸色一冷,盯着张逸平,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彭通草的声音响起:“你是张氏集团的?张氏针灸的传人吗?”
彭通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张逸平身前,上下打量。 众人不知彭通草何意,都不出声,只静静观望着,任他审视张逸平,而张逸平也被彭通草看的略带尴尬,却不知如何给自己解围。 看了一会,彭通草突然长叹一声,幽幽道:“我年轻时,也跟张抗战老先生打过交道!没想到,他的医术逐渐没落了!相当年,张氏针灸可是独步天下……你是小的那个吧?据说,张氏针灸的医术传给你了?”
张逸平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说:“是的,我现在还会每周坐诊!就在张氏针灸老店那里!您认识我父亲?”
彭通草说:“那,你可不要埋没了张氏针灸这个名号啊!”
张逸平朗声道:“虽然我天赋不行,但也是绝对不会放弃张氏针灸四个字!”
彭通草闻言点头,朗声道:“嗯,不错!不知道,你在张氏集团里边,有没有话语权?”
两名中年人闻言一震,这彭先生是要和张氏集团谈合作么?可,这张氏集团总部并不在这里……两人交换个眼神,一人迅速附在彭通草耳边说了两句。 彭通草点点头,冲张逸平微微一笑:“你做的决定,张逸雄会不会认可?”
张逸平也已经感觉到,彭通草似乎在表达合作的可能,略沉思,便回道:“您是长辈,我也就实话实说,如果是指定的事情,都可以做决定。如果需要开会的,换别人也是一样。”
彭通草说:“嗯,可以理解!毕竟是要上市了,很多事情都要规范起来!”
说着,他望了两位中年人一眼,递个眼神,对张逸平说:“因为张抗战老先生的关系,我有意与张氏针灸后人,谈谈合作!但是,有条件的,最好你先问下你大哥的意见。”
张逸平闻言大喜,郑重说道:“什么条件,您请讲!”
彭通草扫视一下全场,缓缓说道:“我们这次前来,已经定下原则,投资必须落地在县城。这也是一切合作的基础!”
说着,向两位中年人微微点头,两位中年人亦轻点头,彭通草接着说:“据我所知,张氏集团在县城,并没有独立的法人机构,所以,为了合作,张氏集团必须新成立一个独立的法人机构,或者我们共同成立一个法人机构,就落地在县城。”
张逸平看了一眼两位中年人,说:“这个必须这样做。”
彭通草微微一笑:“在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达成合作意向,张氏集团可以在港都先成里一家药业公司,然后以这家新成立的港都公司,与我彭通草在县城将要设立的公司进行合资,再在县城成立一家新的药业公司。”
张逸平迅速回道:“张氏集团在港都有一家公司,正在运作之中。”
彭通草摆摆手,缓缓道:“有运作历史的公司,很多事情都需要溯源,影响运作效率!最好是新成立一家。”
张逸平闻言有些迷惑,似乎没有听懂彭通草的意思,遂望向身边那人。 那人是张氏集团的法务,特意从张氏集团总部赶来参加这次活动,他见张逸平望来,轻声说:“这样非常好,回头再给你解释。答应就好!具体的情况,我和你一起跟张总解释。”
听到法务这样说,张逸平表示:“这事情,需要跟集团汇报一下才能决定。”
彭通草轻笑一声,大声说:“放心吧!你大哥一定会同意的。这样既不影响你们上市,又能为你们留下非上市资产,而且还能给县城带来更多活力!”
两位中年人闻言也微微点头,一人缓缓说道:“不错,彭先生一席话,为我们县城带来了新的方向!”
张逸平的那位法务轻声对张逸平说:“他说的没错。”
听了法务的话,张逸平正色道:“我尽快跟集团汇报,争取这两天就定下来。”
看看时间,两位中年人相互对视一眼,一人对彭通草说:“彭先生,这试验田,您还有其它要了解的吗?”
众人都明白,这是提议要回去。 闻听此言,彭通草望向胡德青,大声说:“胡老师,等忙完这两天,咱们再单独聚一聚吧!”
范晋海哈哈一笑:“哪天过来,提前打个招呼,我去接你!可别带这么多车,不好停!也不是太安全!”
胡德青微微一笑,微一致礼,算是与众人告别。 此时,那两位中年人却是快步走到胡德青身边,一人轻声问:“胡老师,您的资料我们看了,有没有需要特别说的?”
胡德青摇摇头,压低声音:“只是提供个线索,具体的我就不参与了——也不想参与了。”
略停顿,他说:“这个考察团的事情,我也没有精力参与。”
两人点点头,他们都听出了胡德青话中之意,胡德青是说,只要没人再找骨越门麻烦,他就把此事揭过,反之就不再顾忌那么多。 一人说:“那我们可就随意了?”
胡德青笑笑,示意无妨。 随后,范晋海众人下崖,回到停车的村口,略作寒暄,车队便慢慢往县城驶去。 众人下崖不久,胡德青与实验田里忙碌的几人打个招呼,缓缓下了断崖。 他刚在村堂院内站定,范晋海父子和村班众人便回来了。 众人向胡德青致礼后,愣了片刻,却突然都笑了。 一人说:“彭老爷子,今天厉害啊!”
另一人说:“气场足得很!”
也有人说:“越是平时随和,正经起来越有气势!”
范晋海笑笑说:“那是你们少见多怪,他年轻时,才叫厉害!”
胡德青微微一笑,缓缓道:“今天,张保运那个小动作也不错!”
闻言,范晋海却是眉头轻皱:“当时被他吓到了,很担心他把张逸平吓跑了!”
胡德青说:“张逸平不会跑,这场合,那小子还是能分的清轻重的!他要是跑了,张逸雄肯定给他赶出张氏集团!”
范社说:“张保运问我,我没有直接说,他猜到了胡老师的用意!”
胡德青微颔首,缓缓说道:“就算没有张保运那一下,老彭也会有办法把他逼出来!”
范晋海接口道:“要是张逸平今天没来,我就会提议,把他叫过来!”
胡德青冷笑一声:“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给他们指方向了!”
众人随之大笑,胡德青和范晋海谈及张逸平,并没有避讳村班子众人。他们知道,村班子的人不会把此事外传,只因为村长是范晋海。 而张逸平随着车队回到指定驻地后,立即就拉着法务联络张逸雄,解释彭通草合作之意。 出乎张逸平所料,张逸雄听了之后,却透出质疑:“彭通草算是药业圈子的大人物了,他能主动跟你谈合作?”
“他是因为对父亲的尊重,才主动提起来!”
张逸平解释道。 张逸雄却不那样认为:“如果是对父亲的尊重,他就只会对张氏针灸感兴趣,只对你这张氏针灸的传人感兴趣才对!现在,他主动要跟张氏集团合作,我觉得这里边有点事!”
一旁的法务,这时已经看出张氏兄弟二人沟通的并不愉快,似乎产生了障碍。 于是,法务从张逸平手中接过电话,详细解释彭通草所提合作方案的合理之处,以及其中张氏集团可以利用的地方,他说:“就算是最后合作不成,借势成立这样一家公司,形成事实上的非上市资产,对于张氏集团而言,或者说对您个人来说,都是相当有利的。最关键的是,这个时候成立,不仅方便,而且名正言顺。”
听了法务的话,张逸雄对现场发生的事情,再也没有了怀疑。他并不相信张逸平的能力,这次让张逸平参加活动,纯属是走过场,但法务的话,却让张逸雄对这事重视了起来。 沉默片刻,张逸雄让法务拟定方案,尽快赶到港都,协助自己女儿张蓝,就照彭通草所说成立一家全新的港都医药公司。 张蓝正在港都主持张氏集团港都公司,得知要成立新的公司,她开始也是十分费解,表达了反对意见。她认为张氏集团现在的港都公司,足以处理很多事务,完全够用,没必要成立新的港都公司。 张逸雄费了很多口舌,也没能说服张蓝。无奈之下,他请法务出面,让他试着说服张蓝。 至于法务能否说服张蓝,张逸雄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他已经打定主意,倘若张蓝和法务沟通之后,仍然不同意成立港都公司,他就先成立离岸公司,再用离岸公司在港都成立一家全资子公司,之后用这个公司照彭通草的思路继续下面的操作。 让张逸雄没想到的是,法务仅仅用了十分钟,就成功说服了张蓝,法务第一句话就对张蓝说:“新成立的港都公司,可以装进一部分张氏集团的资产,作为非上市资产,将来,这些资产都是你一个人的。”
随后,法务为张蓝详细解释了操作思路。 法务讲完之后,张蓝欣然同意。 听了法务说服张蓝的过程,张逸雄初时觉得不妥,但顺着法务的思路,明白了:张蓝是担心未来的遗产跑了。 想想自己就一个女儿,张逸雄也没有太过介意张蓝的想法,遂让法务为张蓝准备材料,要求尽快成立新的港都公司。 与此同时,潘梅骨伤堂内,梅兖正在向毛小军讲述今日在彭道湾村发生的事情,以及胡德青的思路。 听闻彭通草要求张氏集团在港都成立新的公司,毛小军表示,张逸雄的女儿张蓝在港都,就在负责张氏集团的港都公司。 梅兖说,张蓝专门守在张氏集团的港都公司,无所事事,常驾游艇出海,但做事很有手段,也很会搞钱。 毛小军说:“张逸雄并不信任张逸平,那个公司成立之后,张蓝可能会到县城。”
想到胡德青说的引蛇出洞之意,梅兖轻声说:“如果张蓝去了县城,需要引导她与张逸平发生冲突吗?”
毛小军沉思片刻,突然笑了:“虽然没有接触过张蓝,但一个有手段还会搞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跟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利益的叔叔合得来?张逸平也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张蓝不会看不出来。他们不碰面还好,一旦共同处理一件事,很快就会发生冲突。说不定,张蓝早就想着找借口把张逸平赶出张氏集团了……” 梅兖明白毛小军的意思:对这两人不需要引导,让他们尽快相遇就是了! 观念不同的俩人,盯着共同的利益,本就势同水火。 一旦相遇,总会有一个被压制。 或者,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