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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一息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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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根据系统的数据分析,咖啡加工厂里的胡烨,就是胡烨,并非是长相接近。  但考虑到万一,毛小军还是做了相应的安排。  与此同时,他也做好了就是自己母亲胡烨的准备,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见到胡烨之后的后续事项。  毛小军立即让苗凤般前往苏门答腊,协助律师调查胡烨的消息,并以国内家属身份委托苗凤般了解印尼相关的资料,律师们则开始准备一旦确定就是胡烨本人之后,回来国内的合法身份等相关手续问题。  苗凤般一到苏门答腊,迅速被胡曦接进新成立的工厂。在贡图尔的提示下,胡曦安排林桂平协助苗凤般去了解胡烨回国所需要的手续,只待确认胡烨身份之后回国。  赶到的李正中却表达了不同的意见,他认为,凭他多年做保镖了解到的消息,胡烨这种情况,要想核实一些相关信息,没有那么简单,过程会很复杂,也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成。  很快,胡德青办好了去苏门答腊的手续,临行前两天,到彭道湾村查看试验田状况。  他担心万一有变,落在苏门答腊回不来,不能让试验田再度陷入停滞。  在何花的主持下,试验田获得了很大进展,特别是降龙木的培育,更是走在了国内前列。不仅如此,何花还在石窑洞内搭建了一个药物实验室,对紫河车、五灵脂、金汁、轮回酒、坎炁、血余炭、筋退、人中黄等特殊药材进行重点研究,以期找到替代品。  这一点,与中心医院设立在隔壁的药物实验室正好相反,他们是在研究一般药材的进一步提纯。  花了半天时间,在刘伯易、范社、范晋海、彭通草等人陪同下,胡德青对试验田和实验室未来的方向做了详细安排,并让何花找何必表,对其中几种成果,尝试进行临床试验药的检验和报批。  从实验室出来后,众人上到断崖,检查试验田内药材的培育情况。  见并无异常,胡德青遂招呼众人下山。  不知是因为心思重重,还是什么原因,在下断崖时,胡德青刚刚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突然感觉肚子痛,随后直接倒地,失去了意识。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进行急救,一番忙活之后,发现无法叫醒胡德青,大家急了!  迅速将胡德青送到中心医院。  高畏民闻讯而来,亲自指挥抢救。  两个小时后,高畏民推开抢救室的门,面色冷峻,默默扫视等候的众人,轻叹一声,示意大家跟随他走。  众人心生恐惧,静静跟着高畏民走进院长办公室。  都知道情况不妙,没人说话,只把视线投向高畏民。  沉默许久之后,高畏民望向众人,缓缓说道:  “很可能是胰腺癌。”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惊叫,都是懂医的,都明白突然检出胰腺癌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胡德青日子不长了。  如果是常规检查发现胰腺癌,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急救状态下发现,也就是说这癌,已经差不多发展到了最后……  虽然,高畏民只是说怀疑,但大家都不认为是怀疑。  眼前的高畏民,之前可是省人民医院的院长,还是省内科第一人!  他说的话,基本就等于确诊。  见大家都沉默了,高畏民轻咳一声,缓缓说道:  “至于昏迷,你们都是懂医的,应该能判断出,那只是摔巧了。那个不足为惧,倒是我们怀疑的胰腺癌,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一句话未说完,他便停了下来。  众人会意,这是暗示大家,叫法定家属出来说话,很明显这是指叫毛小军出来了。  刘伯易微颔首,面色凝重:  “老高,这样,我应该怎么样给小军讲这事?实话实说,还是轻来轻去的讲?”

高畏民沉思片刻,突然望向范晋海:  “老范,您觉得呢?”

何花闻言一震,迅速看向范晋海。  目光微扫众人,范晋海轻叹一声,认真说道:  “小军现在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实话实说吧,但是不要夸大,也不要隐瞒。对于老胡来说,让小军了解清楚他的身体,才是真的对小军负责。”

就在众人聚在高畏民办公室里商议的时候,已经推进病房的胡德青,慢慢睁开双眼。  但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还不待医生开口,又闭上了。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间,看一眼示波器,处在正常范围内,大家松口气,继续等在一旁,默默望向胡德青轻微颤动着的眼皮。  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的胡德青,正处在回神的状态中,不宜打扰。  这种严谨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胡德青,更因为他现在是一个差点失去生命的病人!  再度闭上眼睛的胡德青,恍惚间,尽力回忆方才的感受,他依稀记得……  就在刚刚昏迷的时候,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让他心中微颤。  “胡烨……”胡德青心中不住的呼唤。  那个身影,就是十几年未见的女儿,胡烨!  眼前的胡烨一身红衣,整个人仿佛悬浮在半空,一头及肩长发,无风自动。  她从莫名之中飘现而出,胡德青甚至觉得自己完全看不出她从哪里来,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  她的眼神中一如既往的透着温润,朝着胡德青凌空走来。  恍惚间,胡德青定了定心神,主动向胡烨迎去。  就在这时,胡德青突然感觉到,在空中,又出现一位身着身着英式长裙的卷发女子默立到胡烨身后,远远望着胡烨。  就在快要靠近胡德青的时候,胡烨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微闪,倏然转向英式长裙的女子,严重射出光芒。  胡烨看清英式长裙女子的瞬间,愣神片刻,随后嫣然一笑。  而那女子也是在那一刻,飘然上前,揽住胡烨。  两人随即无视正远远走来的胡德青,只热情倾述着。  两人交谈片刻,英式长裙女子要拉着胡烨离开,胡烨却连续摇头,嘴里念念有词。  这时候,胡德青已经认出,那是自己的母亲Apfelbaum Edna,他猛然停下了脚步,怔怔望向她们。  胡德青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有种感觉,这是在说自己。  莫名的,胡德青感觉Apfelbaum Edna说到了自己,胡烨顿时满面犹豫,随后向Apfelbaum Edna致礼。  Apfelbaum Edna突然背负双手,随后微微一笑,抬手指向胡德青。  紧接着,Apfelbaum Edna消失了。  很快,胡烨望了胡德青一样,也是倏然不见。  胡德青呆呆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灰色世界,除了雾气霭霭,什么也没有。  似乎胡烨和Apfelbaum Edna从来没有出现过,一点点痕迹也没有,  他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呼唤,虽然已经十几年没有听到,但此刻,他瞬间记起!  是胡烨在叫自己!  胡德青微微一笑,眼神放开,四下扫视,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处。  然而,知道那声音消散,他也没有再次看到胡烨。  胡德青良久之后,他伸手请触前方,瞬间泪流满面。  直到一阵嘈杂声传来……  “老胡!”

“胡老师,你怎样了!”

一群人围在床前,轮流呼唤胡德青,每个人脸上都是焦急。  胡德青缓缓睁眼,他依旧躺在病床上,刚才的一切,都是意识里的幻觉!  在这一刻,胡德青依然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仿佛在奈何桥前茫然漫步。  “被你吓到了!”

众人见胡德青醒了过来,都是松了口气。  “我刚才看到了胡烨,还有我母亲……”  胡德青微微一笑,缓缓望向众人。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猛然一颤,视线交汇间,均是惊惧。  有了幻觉了!  得神者昌,失神者亡……此刻貌似神假!  再想到高畏民提及的胰腺癌,众人情绪瞬间低落!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胡德青恐怕……将不久于人世。  看出众人所思,胡德青笑吟吟道:  “行医几十年,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次出神!这一生,也是值了!”

听胡德青这样说,大家更是不知如何作答。  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之中。  “胡爷爷,出神的感觉,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吗?”

何花微皱眉头,打破平静。  胡德青望着何花,笑道:  “没有任何差别,所有的念想,都在那里!看得见,也听得到!只是,无能为力。”

何花顿时惊诧:“无能为力?”

“像梦魇一样?”

赶来的刘晓芳,闻言一滞。  她心中极为震惊,胡烨失踪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了确切消息,胡德青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突然晕倒,或许是胰腺癌早已有了征兆,只是他故意瞒着不说,只坚持到胡烨有消息?  胡德青点点头,淡然一笑:“或许,这就是心结吧。人活一世,总会有些化不开的淤积。”

虽然他在笑,但大家都能看出,此刻的胡德青,心中充满了无奈,还未见到失踪已久的女儿,而自己却不知能坚持到何时,想来,人人自悲。  大家也很清楚,宽心什么的,对于精于医术的胡德青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真正能帮上的,只能是尽快确认胡烨的消息,并让骨越门完整的交到毛小军手上。  自己这些人,绝不能坐等胡德青病情进一步恶化,必须尽快让各项事情,全部引入毛小军的存在。  这似乎才是当前唯一正确的做法。  现在围绕在毛小军身边的人,够用吗?  或者说,现在的毛小军能够平稳运转骨越门这一大摊子吗……  众人各自沉思片刻,纷纷望向胡德青,只是不语。  胡德青看出了大家的担忧,正色道:  “都是懂医术的,我这个情况,已经不少年头了,我早就做了预估,只是比预计的时间快了几个月而已。我早有准备,诸位不用太担心,相应的事情也做了安排,律师们早就准备好了各种手续,万一我没了,他们会协助小军做好一切后续的事情。三个月内,我应该不会有事。这段时间,尽量让小军来接手。但是,这个过程,不要刺激他的情绪!”

众人会意,胡德青是说,自己的病情,对毛小军不隐瞒,也不要坦白,顺其自然的形成屏蔽!  “你肯定是去不了苏门答腊了,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范晋海拍拍自己脑门,笑道。  胡德青突然病倒,让原定的计划有些调整,但基本的方向并没有发生太大改变。  “或许,我今生,再也见不到闺女了。”

胡德青摇头轻叹,言语间尽是遗憾。  一旁高畏民望着他,沉默不语。  其实不用高畏民开口,胡德青已经明确知道,在短时间内,自己根本无法再次站起来,除非想早点离世,也就是说,今生跟胡烨很难再相见。  毛小军那边,是不是愿意帮助高畏民回到省城去?  虽然高畏民据说和毛小军相处的很愉快,但具体如何,胡德青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高畏民是医学世家,当年在省城,被称为内科第一人,肯定不会是随便说说的,或许他和毛小军两人,已经有了相应的计划被吧?  “呼……”  这时候,高畏民忍不住叹了口气。  胡德青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失踪的女儿,结果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  此刻,高畏民觉得,这才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一时间,见惯了生死的他,也禁不住眼前略显模糊。  看出高畏民的悲伤,胡德青微愣神,随即笑道:  “老高,你这个情绪,可是不对啊!堂堂的医生,怎么也开始伤怀生死了!其实吧,我现在一息尚存,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不过,往后,小军就要拜托诸位了!”

说完,胡德青挣扎着,准备起身。  高畏民连忙上前按住,摇摇头,无奈道:  “胡老师,现在这几个小时内,您就听我这个西医的好不好?”

言语间颇有哄孩子的架势,并努努嘴,用眼神示意众人一起来说服胡德青。  众人懂了,纷纷劝说胡德青,让他暂时完全听高畏民的,范晋海更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老胡,你别闹,过了这几个小时,等机器可以撤的时候,你再讲你自己的道理!”

胡德青闻言,斜躺着,向众人作揖。  众人没有躲闪,坦然受之。  大家知道,若是不受或还礼,胡德青必然心神不宁。  就如同他自己讲的,一息尚存。  等观察几个小时,再做具体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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