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杨天很不对劲,如果是救人,他完全没必要往缸里跳。况且那缸里,顶多容得下一个人。我来不及多想,直接把手中短剑朝杨天的屁股掷了过去。我的想法很简单,任他跳进缸里,不定会出什么事情。我刚才那一声大叫,也没有惊动外面的人进来。这地方诡异得很。我这一剑刺痛了杨天的屁股,就能使他清醒过来。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剑飞出,整个地下室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就好像我眼前的一切,是谁发的一个窗口抖动。我的短剑好像划破了我面前的一层结界。杨天在气流震动中猛然醒悟过来,伸手就操起了我掷过去的短剑。然后他回头看着我,对我报之感激的一笑。我这才冲到他跟前,问他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天把太公剑交给我,只说赶紧找人。说着他就近去揭那些瓷缸的木盖。我也上前帮忙。揭开第一口缸的盖子,我就大吃一惊,缸里大半缸全都是血,一个人蹲在时面。我当时本能的反应就是大叫一声朝后面退去。杨天看都没看我,迅速将剩下的木盖全部揭开。然后喊我帮他把里面的人拉出来。我虽然感到万分恐惧和恶心,但看到其中三口缸里的三个人是肖在武他们,就顾不得这些了。他们像是在洗浴时睡着了一样,身子津在血里,头露在外面,背靠着缸壁睡得很香。我把短剑插进腰带,强忍着作呕的感觉,和杨天一起把他们三个人从缸里捞了出来。三个人身上血糊糊的,血水还在顺着他们衣服往下滴,弄得一地都是。终于没有忍住一转身弯腰就吐了起来。杨天问我陈浩明呢?我说陈浩明不是去找你俩了吗?杨天说:“没见到,我以为他跟你们在一起,别管这些了,你赶紧上去把张扬叫下来。”
我巴不得出去透口气,就蹬蹬跑到外面叫张扬去。上了两步台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装在坛子里的人不见了。我心里一惊,不过先顾不了这些了,我对杨天说了一声小心着些,就摸黑蹬蹬跑上去。其实因为圆室里有蜡烛,台阶又不是特别长,洞里没那么黑。至于一开始为什么望过来黑漆漆的,我猜想是这墓室里被什么人做了手脚。使得这里面的光和声都不能传递到外面去。就像我看见坛子里那人诡异的笑时,大喊了一声杨天。杨天没有听到,外面的张扬也没有听到。张扬听说叫他进去,也没问我什么事情,一矮身子就摸黑朝洞里跑去。小柯闻到我身上都是血腥味儿,以为下面情况不妙,连忙跟了下去。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我有点儿不敢一个人呆在外面。连忙跟了下去。下了几步我就觉得更不对劲儿,本来洞里面是有点儿光的,这会儿又是漆黑一片。下到台阶转折的地方,张扬速度就慢了下来。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张扬就问我里面是什么情况。我说下完台阶是个圆形墓室,杨天就在墓室中央,王敏哥,肖在武莫情他们也在。小柯叫张扬等一下。然后她身上哗哗啦啦一阵轻微响动过后,嘶啦响了一下,像是翻动书本从中撕掉了一页。黑暗里我看不见小柯的动作。因为我紧挨着她,能感觉到她正在什么,而且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个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的火球,像一个剥去硬壳的鸡蛋一样,轻轻摇晃着从小柯手里升起,在我们前面的空中朝墓室里滚动过去。我们跟着火球赶紧往下面走。然后就看见墓室中央的地上躺着三个人,分别是王敏哥,肖在武和莫情。杨天却离开他们,正趴在一口缸上,头朝里面探着,像是要一头扎进去的样子。张扬几步跃过去,把杨天拉了起来。杨天一头一脸的血。火球的光线马上变暗。张扬朝着对着楼梯的那个大坛子看了一眼,从杨天身上摸出打火机,把蜡烛点着了。小柯一看这阵势,只催我们赶快救人离开这儿。小柯扶着莫情,张扬一手推着杨天,一手拉着王敏哥。我扶的是肖在武,这家伙真是又笨又重,这下有点后悔平时没串啜他减肥了。我们艰难地朝外面走去。小柯扶着莫情走在最后面。我心里想着那个不见了的坛子里的人,总有些不放心地朝后看。小柯马上叫道,往前走,不要回头。一出墓室,这几个人就清醒了过来,身上仍旧疲软乏力,像是喝醉了酒。杨天倒是好了很多,这省了我很大力气,他可以帮我扶着肖在武。小柯问张扬:“附近哪里有没有水,赶紧给他们洗了。”
张扬大概已经溜了一圈,他俩守在外面时跟小柯说了。所以小柯才问张扬。我们一刻也没有停留。张扬立马带我们去最近的水源。在树林里走不多远我们就到了一条小河边。河水不深,我们直接就趟到河水里去。不但他们几个,我们几人身上的衣服也被弄上了血,没办法穿到外面去。如果不换身衣服,天亮了我们根本没法下山。现在的问题是,洗了澡我们也没有衣服可换。好在冲完水,他们几个人都已经清醒过来。肖在武醒过来看看周围几个人,就问陈浩明呢,怎么没见陈浩明。张扬说“陈浩明不见了,在墓室洞口就和李小柯聊过这事儿了,他既没有和你们在一起,也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肖在武马上说:“那还不快去找他,别出了什么事儿。”
杨天说不用找了,现在也没地儿找去。等我们都恢复了体力再说。天马上就亮了,我们必须得准备衣服。杨天对我说现在只有你和张扬两个人精力好一些,这事儿就得麻烦你两个了。肖在武插了一句话说再弄些吃的,我想我们全身无力肯定是饿得了。张扬看了肖在武一眼说:“你说的轻巧,现在要钱没钱,要商店没商店,你让我上哪弄去?”
肖在武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地说:“要是我好好的,还能指着你办这点儿事儿,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穷讲究什么,偷啊。过后你十倍百倍还人家都行。”
张扬急道:“我是个警察,偷偷摸摸的事儿你想都别想。”
肖在武说你要一根筋我也没办法了。杨天看看张扬,却对我说:“百发,你去一趟吧,总不能叫小柯去吧。”
我说行,我去。我也没偷过东西,但这次不偷是不行了。去村民家里借是不行的。我们要这么多人的衣服。肯定会被人怀疑做什么的。还有我们这些人,最好不暴露在山民面前,要不然他们发现了圆形墓室被动的事儿,肯定会直接找我们算账。我这边一动身,张扬马上跟了过来,他嘴里嘟哝着说这次算是失了身份了。这里只有山坡下面这个村子最近。我们两人就朝那村子走去。张扬叫我小心着些,这个村子古怪得很。我知道昨天的送葬仪式确实有些诡异。我们遇见的事儿也确实不可思议。但这都是我们自己找的。那个装在坛子里的人确实是个死人。如果我们不去惹他,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听张扬的口气,似乎说整个村子都古怪得很。我问张扬,古怪在哪里?说来听听。张扬说整个村里夜晚来来往往的不断人,在农村哪有人半夜不睡觉出来瞎溜的,又不是城市。我说人家刚埋过人,人肯定没那么早休息。张扬说还有,这山村里没人养狗。你说这事儿怪不怪?这话我没有反驳他。我是在农村找大的,我知道在农村走夜路经过一个村子,狗叫声能跟你一路。为了看家,家家户户都养的有狗。山村里人住的不像我们平原农村那么集中,更加少不了养狗。所以一个山村里全都不养狗,这是无法理解的。那因为什么都不养狗呢?我问张扬。张扬说据杨天讲,是这村里阴气太盛,养不活狗。我哦了一声,对阴气之说,我只听说过。不过我觉得杨天说的是对的。我们在那个圆形墓室里经历的事情就能说明这一点。阳气盛的地方,死人就死人,是不会发生我们经历的那种诡异的事情的。我到现在心里还放不下,那个装在坛子里的人去了哪里?我俩边说边走,很快就接近了村子。这村子中间的一片地方,人还聚集一些。往外就是七零八散地住着一两户人家。我俩决定从偏辟的人家下手,这样万一被发现了也好逃跑,不至于被人家抓个现行。到了墙边,我俩石头剪子布,决定谁先翻墙进院。因为天色还没有亮,我俩凑得很近。刚决定下来就听见一个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谁赢了?”
做贼心虚,我俩一听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反应过来这声音很熟悉。我们转过头就看见了我们正愁没处找的那个人,陈浩明。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张扬惊讶地问陈浩明:“你去哪了?包里是什么东西?”
陈浩明简洁地答道:“吃的穿的用的。”
我一看不用翻墙进院了,立即拍他马屁:“陈大哥想的可真周到,大几岁就是不同。”
陈浩明说当然得周到些,这小山村的案子我们就正式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