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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遗忘者与精灵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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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颗灵珠!……它是怎么成为灵珠的?没有谁知道;它是怎么拥有灵性的?也没有谁知道;在它灵性苏醒之前,它连自己都不知道;它是蒙昧的,在这茫茫无尽虚空的一处山角里,在恒古的尘埃与岁月的积压变迁下,它慢慢有了自己的光华,但它的外壳被积年累月的尘埃铁一般紧紧包裹,像一层结实的茧丝密不透风的纠缠着它,它就在里面无知而温暖的孕育着自己,历经岁月风雨,冰霜侵袭,地壳裂变,海底泡濡,曾被世之脚印践踏,也曾被枯叶与沼泽埋沙,更曾被岩石与山峰砥砺,地火锻化,荒原恒压…来去也许几千几百年,也许几千几万年,也许上亿年,黑暗,黑暗,黑暗啊……它成了自己,埋在一处山角里,陪在一处墓室的棺材壁里,那处墓室,后来成了它主人从死尸到幽魂至死灵的修炼发祥地,但它是无知的,鸿蒙里它吸收了无尽天地混沌轻灵之气,重浊之气,又吸收了死灵无尽岁月里的修炼元气,后来它的主人离开了,参加了著名的冥界地君王战争,功成名就,永垂不朽,后来又参加死灵之战,人族精灵大战,封天大战,联盟战役,虚空部落之战,诸神分裂,古魔禅位,人皇封世……它的记忆的时序是混乱的,史迹里它的主人陨于何方?没有谁知道;它也不知道,墓室空了它的主人没再回来,风来又风去,雨来也雨去,它知道主人念旧,主人不回来,也许是主人太苍老走不动了——或许应了天劫,死了。死灵的岁月亦不饶人啊!长生殿的上神也会感到心之衰老,主人常常坐在那副破棺材里顾自念叨“老咯!老咯!”

“活着!活着!”

它就这样听着主人日复一日的一个人孤单的形影相对的不知是何原因是何意思的叹息;那颤巍巍的蹒跚的背影,让人悲哀,催人怜悯。它不知道主人的念叨与叹息是何因故?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却知道主人很苍凉,苍凉里透着萧索与悲哀,像一颗斑驳的风中老树,历尽悲欢世态。它没发现自己居然有了感知,感知就是苍凉;主人有一天随手一抓,在墓壁上摸下一把沙粒,也把它抓在了手里,那是一只破烂的肮脏灰旧衣袖里套着的白骨的手,没有一丝肌肉,只缠着一些绿蚯蚓一样的枯死的老藤般地经脉血管,像是死灵一族的生命藤络,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微的裂缝,仿佛一碰触就会腐朽的断裂,糜碎于地。主人注视着它,喃喃道,“沙粒啊,你孤独吗?”

主人的手里一刹充满了光芒,黑暗的墓室有了幽森地明亮,抓着它的死灵法师张开黑洞洞的白骨的爆牙骷髅嘴突然微笑了——对,它坚信那是微笑,虽说主人的笑好似没有声音。他说,“原来你也是一粒古荒的微灵啊!我竟然没有发现我的身边一直有你陪着,我的家里竟然有一个比我居住得更长久的客人。”

又经过几世几秋的风霜岁月的洗礼与轮回呢?……墓室被一群魔纪亡灵寻宝者的盗墓军队恶意发掘了,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又经过多少次地震,崩塌,一滴水出现润化成小溪,小河,江海,再地裂与海啸,一粒石露出海洋形成礁岬,潮来又潮去……反反复复,再风化成这魔山里的一处山角之尘埃。岁月依然无尽……风霜依然似痕……孤独吗!它从不知道孤独是什么,如果有孤独那么它生来就是孤独的,它已经忘记一切了,它就像个老朽得永恒不会老去也不可长大的胚胎,被命运的风霜岁月恰如其分的孕育着,期待着在一定的时间里临盆,或者又或者被选择另一种命运胎死腹中!它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叫那个死灵法师为主人,也许是那次那个死灵法师对它说过,“微灵,是我给了你蜕变的命运,用毕生德行逆续了一颗尘封星辰,我是你的主人,犹如给你启蒙的父亲与师傅。我就要走了,趁着我还能苟且残喘.我无法给你留下挈约印记,但是我延续了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看好我们的家。这里是我们唯一的家了,虽然破败冰冷,确是你我依赖的可以舒服休眠的温暖的窝。没有了我,你就是这家的唯一。”

主人絮絮叨叨的,它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主人,便只能由着他的称谓,叫他“主人”或者——“父亲”与“师傅”。主人走了,它成了一个实质的墓灵。后来墓都没有了,它便躺在这混沌虚空界内不知名的太古大地里,感知着岁月风雨的侵袭变迁,沉寖在自己的黑暗回忆里……“……嘛,咪,呢,唵,吽……”无聊的时候,它就学着死灵法师当年在墓室里修炼的方式胡乱的默念着它自己丝毫不懂的咒语;心随意动。在那漫漫岁月里,陪着那死灵法师修炼久了,不用死记硬背,它都能把死灵法师的各式咒语随手拈来,脑海里连神色姿势都能学得惟妙惟肖,做得妙到毫巅。它不知道,它已经在无知里锻炼强化了自己无穷的意念,精神力在数亿万年的胎褓中得到了无以复加的沉睡滋长,反复磨砺,它私下默念的一些咒语在千万年里一直引动着四方灵气,加速了它内丹的快速成长,功参造化,也造就了这里方圆数里的间歇性地气天象的混乱,每当它吟唱完一些不需要辅助型的死灵恶咒,这附近便会灾难频生,凶险异常,附近的地域便会引来一场天灾大祸。魔山四围无论多强大的生灵具不敢接近,唯恐祸之不及,殃及性命,又忽它会召唤出不知从那个虚空界位里来的妖魔异怪,鼠串群出,糜乱四方,烽烟频起。又或者召唤出的是莲花祥瑞,又成了冒险修士们的无上练功宝地,妖灵成形地;这处魔山因为千万年来灵气常年凝聚笼罩不散,附近也造就出息了数位能引动虚空天地法力武功都臻化境的屈指可数的生灵强者。最初遥远的一隅主宰异生界大陆的许多星界仙神守护者也来过这里四处勘察,试图追寻出异象的来源,但最后也都失望而归,无尽岁月里这里的怪现象渐渐成了平常自然现象;直到后来的后来,它在不断地有知里感悟出了这些法术的各种因果,它便不再胡乱召唤默唸,这里才开始好似恢复一种不再波澜诡谲的正常,地壳也不再毫无征兆的崩裂运动。——但它却一直无法破茧。也许那个已是远荒人物的死灵法师说的对,“你是虚无之身,无法自我成形,只有因缘来时借得母体方能立形出世,况且你护壳太硬,乃万古土石所结之界晶,这界晶在虚空存在质形前便已经成形,恐怕乃此宇宙间最古老的尘埃护壳,看似平常朴实,实则《兵器谱》上的悉数英雄太古利刃我看也无力伐之,我自也无法帮你,一切全靠你自己去等待机缘方能修炼至水到渠成。”

隐隐约约地它仿佛还听见他说,背影里那语气又仿佛是他自个儿在喃喃自语:“……世界有千万扇门,每一扇能打开的门后都是无尽造化的可能,这千万扇门后就是数万般的造化,我也只是个炼金术士,我开启了你的生灵启蒙智,你能开启哪一扇关闭的门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的路似乎走到了极致与尽头,但你的路却是希望的开始与轮回!”

它到底是什么?没有谁知道,它连自己都不知道。它就像一颗珠子,天地归纳它为一颗灵珠,朴实无华,历经亿万世的孕育方成自我。它要临盆,出世!但是它不知道,它也找不到母体,它的茧把它禁锢,每一层茧丝都是无尽岁月凝结的坚硬尘埃,虽似细小的沙粒——细小到原子核,虚空无数次的裂变却也无法让它破壳。但它无所谓,它觉得生来这样就很好。没有悲喜,无知好坏,旁观世界生与灭。死灵法师说得什么智什么门太深奥,它不懂。但宛如任何被孕育的生灵一样,一旦这样存在,便一定会有出生的始末,哪怕付出夭折的代价,哪怕如昙花般盛开又刹那湮灭凋谢。它只是在恒古里等待得太久,太久了。太久的孕育,也许也意味着更加的成熟,更加的强固了它体质的自身以及对抗外界风险的可能。或者也有另外一个巨大的可能,真如死灵法师所说它是虚无之体,一旦壳破它便唯有宛如气体般消散在茫茫混沌虚空之中,了无痕迹。生而没有,存而不在——但它毫无恐惧,它的生,就是造化,它的存在,就是造化,像荒凉的海外仙山传说中那些飘渺的神迹与魔迹,所以它一直在岁月里孕育而未被消散。岁月的砥石要把它的茧壳像后世流传里的定海神铁一样磨成孙悟空耳朵里的绣花针;不,应比绣花针更细,更容易折断,细小到似一族风信子花谁来轻微的哈一口气,它就破裂了……像熟透的果子要落地,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与被爱的和她一样的情窦初开的男孩之间的第一个吻开始,这情窦初开的少女与这情窦初开的男孩从此就要畅想着如何快乐浪漫的厮守甜蜜的一生——而之前,他们惧无所识。这颗沙粒般细小的灵珠,只是在漫长的等待。其实时间也没有什么等待,它只是这样在无知里存在,又一万年,十万年……黑暗啊,无尽的黑暗!原来在生命的恒河里,黑暗就是光明,沉寂就是喧闹,悲喜就是自我存在……等待!岁月依然侵袭……世间茫茫苍狗,万物白驹过隙;日月交替,斗转星移;而这一切,在每一个生命所有的忍耐与经历里也许仅仅是回首里刹那的弹指一瞬,似萤火如此短暂——生命再漫长的一生在回忆里都是那么的短暂,犹如岁月里的一个黑点——而这一生,或许要历经无数日月,悲欢,虚无,曲折……但在回望里却只是一瞬;比短暂更短暂,比刹那更湮灭,犹如夜空一闪一闪地烟火。整个宇宙世界里的大陆星球仿佛突然在移动,……最终在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裹挟下撞向另一片宇宙位界大陆星空,巨大的天体力量扭曲了无尽深渊般的宇宙壁黑洞,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里,时间之钟再次崩塌了这片万世虚空,星河散成碎块或者化为灰烬,沦为新的尘埃;……形成又一片虚空破碎的混沌重生天穹。又是多少年的轮回,多少冰垩世纪的更替……在无法记忆的回忆里,这一切的经历远比沧海桑田更沧海桑田,比物换星移更物换星移,比岁月枯荣更岁月枯荣……但一切都如逝,灿烂后都融入巨大虚空的宁静,寂寞。渐渐的,渐渐的……烈火融化了这个世界冰封的冷,第一个蕨类细胞生命悄悄的像小草般发芽,疯了般在大地蔓延开来……第一个最古老的原始精灵族人诞生了。慢慢地,随着生命的不断多样进化,那个世界上又开始出现了许多古老的生灵与人类种族的雏形。灿烂文明的魔法与武力又开始在生灵们的相互征服里如火焰般焚烧世界。它们像饥饿一样,伴随着万灵不断发扬光大,滋长……成就一个崭新的文明世界。——又是多少年的岁月沧桑,朝代交接…………最终,一只被后世人称之为地下黑暗世界里的蚯蚓的前祖裔:一只掘地的蛇形土龙在地下把它误吞进了肚里,然后把它和其它秽物一起排在了地面。它第一次纯真的感受到了虚空自然之光露,脱离了地下的黑暗幽森,仿佛地狱里囚徒经过漫长的逃跑来到了地狱的门缝边,感触到了地狱之外的黑暗与光明的不同——一切都只期待着一把打开这地狱之门的钥匙突然降临;又是多少年,一只不知名的脑残的无毛秃头红屁股大羽火石鸟来到了这里,它像火鸡一样在地上这里啄啄,那里啄啄,最后把它当成食物啄进了胃里。砰!是猎人的枪响吗?群鸟惊起……它在鸟的身体里,第一次飞上了高空,脱离了新大陆森山之角,越过漫天的木林,沼泽,峭崖,山脉,溪湖,江河……飞呀飞呀!飞行了多远?它不知道,当它再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落在了一家围着柴篱笆的院子里。它记得自己从鸟的身体里出来的时候正在云端,它不知道此刻自己在世人的眼里是一坨鸟屎,它呼呼的从高空坠落,天空有流星划过,它看着那颗流星,感觉自己也是一颗流星,只是它没有燃烧的光芒,更象一滴无息的夜雨,砰!当流星消失的时候,它也在陨落里触了地,落在了篱笆边的墙角下。虚空浑圆的紫月照着它,也照着那颗灿烂的流星,它们几乎都消失的无声无息。落在那处篱笆墙角的时候,没有世人想象中的惊天动地或者它把地上砸出一个深洞或者引起一场地震,它的体积太小了,象一颗风中沙,下坠时虚空的风让它飘忽不定,减缓了它坠落的重量,它在地上的草间滚了几滚,就再也没动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洗礼,它的灵智的心已经重新恢复平静地死寂,至于那些死灵法师留下的法术咒语,它也在脑海里慢慢的忘了,象长大的孩子不再记起他婴儿时期的部分记忆……它只是感知着自己身外的世界,体验着这日复一日里平凡的意义;它无法观望壳外的世界,它的所有感知都是被孕育的黑暗与平静,像埋葬于大海最深处世界的小贝壳。直到——直到……有一天,一个被后世人称之谓“古老精灵族”的精灵小男孩不知为何迈着他的小脚丫来到它的面前,俯身拾起了它,它才突然记起了一句死灵法师曾经说过的话,仿佛是曾经的预言:“孩子,被拾起即是命运——这把七巧玲珑山河扇还有镇洪荒玉简以及我的元识灵兽卵封印在你的外壳界晶上,遗留在这里,共你渡劫,希望它是你的机缘,也是我的机缘。”

死灵法师还念了什么长串长串的密咒语,可是它忘了,它真的忘了;懵懂无知里,它其实根本就没有去记住……它的一切快乐都建立在简单没有忧患上,所以也可以叫“纯真”。“广泰,广泰,你蹲在那里干什么呢?快过来小心摔倒。”

一个妇人的声音慈爱的喊道。“娘,娘,你看这颗小石子好奇怪哟!”

那小精灵男孩大概三岁多年纪,他把他认为奇怪的小石子举在他的小手心里,屁巅屁巅的迈动着他的小脚丫,跑向呼唤他的娘亲身边。——拾起这颗石子,这只是这个小精灵男孩奇怪的直觉——在他看来这颗小石子就是奇怪:仿佛孩子们在小溪里捡到了自己喜欢的五颜六色的石头。精灵妇人有一头随意挽在脑后的堇色的头发,眼睛宛如碧蓝的深海一般清澈,并闪着一种朦胧的奇特的隐隐的光芒;高挑的猎户人家常穿的粗布衣袍下的身材,外套一件薄毛皮坎肩,透着精灵人自然的雍容与高贵风度,却又显着山村人家的朴素平凡。妇人接过孩子口中“奇怪的小石子”看了看,很平常的一颗灰不拉叽的石子,细小而没有份量。“哎呀,广泰,你看你在哪里拣来的土坷垃,多脏。”

妇人说,然后石子随意的从她指逢里掉落向地上,蹦了几蹦,不动了。在小精灵男孩马广泰(世人应知他就是小猪八戒,猪八戒前世的名字就叫马广泰)现在看来,那在他看来很是奇怪的小石子现在就象一只脆弱地泄了气的小皮球,刚刚还包裹着似有一种灵性,现在却瘪了。他不知道,前一刻还饱满的石头在母亲手里突然温暖的裂了一丝丝缝隙,像枝头的熟透的果子终于坠地了。那缝隙里的小精灵好似一点气体——现在,它就象小马广泰的感觉一样只感觉坚硬的壳突然被柔软地挤裂了——一丝微缝,这就够了,它只感到刹那里它自己身不由己的虚幻而飘浮,象是在壳内向壳外身不由己的消散。“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它想。一阵微风吹来,它身不由己的向着妇人的身旁飘过去。然而当它须弥飘散到妇人胸前至鼻端的时候,被那妇人恰巧轻轻一吸,它丝丝缕缕的全部竟然一下子进入了妇人的身体,融进了她的血液,扩展到四肢百骸,最后凝聚到她的丹田内海,妇人浑身一震,突然感觉自己无比神清气爽,她不知道,她将在不久地一场神奇的爱火燃烧里,孕育结晶出一个崭新的形体的生命……宛如海底世界的一页苍老贝壳历尽多年含辛茹苦孕育的一颗无价珍珠,并突然裂开将它逞向深海之上——像把一位名叫维纳斯的美丽女神托出西方的波澜翻卷地大海。精灵妇人昂首看了看天,“要下雨了!”

她说。“真是个怪天气,广泰,咱们回家里去吧。”

那个妇人又在呼吸了一下之后,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啊啾!”

妇人揉了揉美丽的精灵人鼻子。“汪汪!”

一条母狗也摇曳着它的尾巴过来,亲热的绕着小孩的身子转圈,然后新奇的瞧了瞧那妇人手中掉落的石子,用前爪扒了扒,又用鼻子嗅了嗅,再用舌头舔了舔,那细小的石子便没有份量的粘在了它的狗舌头上,咕噜一声吞进了肚子里。那狗没尝出什么味道,急忙欢叫一声去追逐远去的主人去了——粗心的它还以为那是妇人丢的一块小骨头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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