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孔九爷谢过众位高邻的援手之德,原本孔九爷是想留帮忙的几个人吃顿饭,可众人以年关将至,家里实在是太忙为由,谢绝了孔九爷的好意,都急着回去了。有人甚至是忍着心疼,花钱去找高老头洗了一澡才回家。(高老头在公厕后头搭了间简易的工棚,专门供给大桥底下的人们洗澡)其实也不能怪大家心眼小,年根底下出了这要命的事,本就把人们吓的半死。这又是动刀又是流血的,在普通人眼里便是大凶之兆晦气的很。再说大桥底下的这些人更是普通人中的末等人,对于命与运看的更为重要,都想着自己能时来运转飞黄腾达呢。所以对这样的事是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说沾染上了。不过事情要是换个形式出现,结果却会大不相同。就好比当年老张头的出现便是另外一番景象。张老头病饿交加去公厕接水喝时晕倒了,高老头第一个便伸出了援手,不但帮忙找来孔九爷,还破天荒的拿出了几颗退烧药。在孔九爷的调理下,张老头算是把命又捡回来了,而大桥下的人家大都给张老头送过吃喝,在人们看来这是为自己以及儿孙们积德,俗话说得好,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同样是救人一个是争相为之,一个是避之不及。看来人出场的方式还是很重要的,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正当李宏坐在那里发呆时,孔九爷拍了李宏一把。“人都走了,他李叔要是不嫌弃就坐下一起吃一口,也省的你回去再做饭。”
李宏也没推辞,便坐下来一同吃起来。其间那个叫苞谷的半大小子不停的往李宏杯里倒高梁白,这到后来李宏便喝多了,人也飘飘然了,他就觉着叫苞谷的大小子一搂腰便把他夹了起来,只见他手一划,用来挡风的布帘一分为二,他夹着李宏来到里屋。要是这时候李宏是清醒的非吓尿了,这布帘后面竟是一间雕梁画柱的大屋,花老大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苞谷把李宏放在铺有鹿皮的木榻上回头看向正在吃饭的孔九爷。“九爷,这人好像看到了什么?不知如何处理?是留?还是放?”
“不必担心,三十多年前我与言儿与他家有着三年相识之缘,算得上是故人。”
“李家三哥那是偷过他爹的高粱酒给爷爷解馋的。为了几尾泥鳅差一点把命丢了,幸好爷爷抓了那个找替身的野鬼,救下了他的命。阿鬣那个野鬼你也认得,就是后院扫地的红姑。”
小妞妞走过来看了一眼李宏说道。“妞妞,这一目五生当真藏在了这姓花的身上?”
“错不了,猿小眼你别离我这么近,一身的跳蚤!这个人身上的阳气被我用五雷定魂符封了,养不了这五个浙东的小鬼了,要不是我对这个姓花的身世有些好奇,早就用五心天罡雷把他们轰出来了。话说这五个鬼有四个是瞎子,只有老大生有一只纵目,能观世间灾祸,当是大疫之年时,便跳出来为祸人间了。平时也只是嗅食一些落了单,急着赶夜路回去的人们的阳气,并不敢害人性命。这五鬼出行,必是四鬼扶肩,一鬼挑着一个人头大的灯笼,但凡被灯笼的红光照到便失了分寸,没了知觉。其实这灯笼便是这一目五先生所变化,红光便是那只纵目所发出的。这五鬼也不敢同时嗅食这些人的阳气,一鬼嗅人,精气失,邪病入体。五鬼同嗅,人即死。所以走夜路的人经常看见鬼打灯,或者一目鬼了!”
“妞妞,不会是钟仁贵(冬瘟之神)追来了吧!派这五个小鬼儿打个前站!九爷您老别喝了,赶紧着搬家吧!”
那个猿小眼(小豆芽)一听吓的狂叫起来。“滚远点,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接着在那个草台班子的马戏团里挨鞭子。你看人家阿鬣就沉的住气!”
小妞妞跺了一脚猿小眼骂道。“他…………!?”
猿小眼指着背着一个山一样大的包袱准备跑路的阿鬣。“阿鬣!你混蛋!”
小妞妞指着阿鬣骂道。正当三个小儿乱闹时,花老大的身上微光一闪,一个拳头大的小灯笼浮了出来。只见灯笼四下里转下又钻了回去。三小儿也停止了打闹,等在了哪里。可又过去了多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看来这五只小鬼也感觉到了危险。眼看着小妞妞失去了耐心,手结佛母大孔雀明王雷神降魔印要出手时,那个拳头大的灯笼又飞了出来,在李宏的身边转了几圈,贴着李宏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便又飞回去了。“耐心点,这李家小哥身上有运势加持,这五个小鬼不敢贸然出来。原本是想多留几个人把这五个小鬼引出来,没成想就留下了李家小哥了。这还是因为他与老朽有着三年多的因果羁绊,要是没这层关系,他也早就回去了。这人呀!果然是百灵之长,有着避凶趋吉之能。”
孔九爷笑着说道。“九爷,您这就说的不对了,您看这世间之人区区百年身,哪有我们这些精怪来的痛快,虽然跳不出五行,终归也受六道轮回之苦,可活的却是够长久!”
“你这癞皮猴!若不是妞妞发了善心,救你脱困,你这会儿还能如此自在。单说你褪去毛皮,化去横骨口吐人言费了多少时日!既便如此你还不是被人给逮到了,终日演些朝三暮四的小把戏博人一笑。当时你的法力神通呢?!”
孔九爷一脸嫌弃的说道。“对呀!您说我当时怎么就忘了我有法力神通了!”
猿小眼一拍脑袋叫道。“不是你忘了自己有法力神通了,是你被化凡了。回到了你是个畜生本能了,这人世间就是帝王法,帝王一言定万物生死。别说是你了,观音大士也曾被凡人浸在水里三天三夜,方在伽蓝神的救肋下脱身回了南海普陀山道场。”
正当孔九爷对着猿小眼说教时,那个灯笼又出现在了李宏的身边。没一会又回去了!“这阴邪小鬼最是势利,能辨世间凶吉。这大善之人不能碰,这大运势之人也不能碰,这大凶之人就更不能碰了!他们能动的也就是些不善不恶,无福无禄之人罢了。不过饥不择食他们也会挺而走险,就比方现在。世人都知鬼为阴邪之物用不得阳气,这就错了,这世间万物都脱不开阴阳,避不过五行。有道是独阴不存,独阳不活!”
“出来了!”
猿小眼小声说道!果然四个无眼鬼提着个灯笼出现在了李宏肩膀的位置!“我说老五位,等的我们都饿了”阿鬣阴冷的说道。五个小鬼听了转身就跑,就见小妞妞伸出右手一挥,说了一句“春雨如丝”,就见漫天细雨如蛛丝般贯穿了这一片天地。五个小鬼也被困在了其中。其中一鬼也是急了,冲出队伍向外跑去。可他刚碰到绵绵细雨便开始滋滋的冒烟,痛的他哇哇直叫,身体也淡了许多。“这位女菩萨我们兄弟五个认裁了,但凡有什么吩咐您直管道来。”
那个鬼头灯笼化作一个中年文士拱手说道。“无他,就是想问问你们浙东的小鬼儿,跑到我直隶来干什么?谁帮你们瞒过了大大小小的城隍土地山神!”
小妞妞冷着脸问道。“这位上仙,我们兄弟五个真不知这些事情,只是接到上峰的差遣跟着这位大凶之人一路北上过来了!过永定河时河神也曾现身问话,被一记轰天雷烧了本命牌便逃回了河里。这个把月也就那位河伯大人出来问过话!”
独眼鬼纵目闪烁着回答道!正当大家各怀鬼胎相互试探时,李宏躺在那里开始痛苦的嚎叫起来。其实就在独眼鬼第二次出现在他脸前时李宏已经处于半迷糊的状态了。他迷迷糊糊当中就看见一只长了纵目的灯笼在自己眼前飞来飞去,猩红的眼眼着实吓人。他赶紧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当这只灯笼鬼消失时,可把李宏高兴坏了。这要是再不走非把它憋的背过气去,可没成想没半盏茶的工夫,这只灯笼鬼又叫来四只白板鬼商量着怎么吃自己。这可把李宏吓的不轻,正当他准备了奋起来反抗时,却发现自己的拳脚却不听使唤了。此时就见一头鬃毛倒立,长嘴长脸露着两颗大獠牙的猪头怪拿了根柳条把五个小鬼儿串成了一串儿,他回头看了一眼一只半蹲在地上的猢狲精,指着李宏问道“红烧还是清沌!”
。李宏一听嗓子一咕噜吓晕了过去,从木榻上滚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