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刀的这一番话,只给苏陌和杨小云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白虎城竟然有如此来历,却是先前未曾想到的。 杨小云忍不住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了得,为何固守一地,不去扩张?”
胡三刀一摊手:“这咱们哪里知道,只是有传言说,他们其实是不能离开这里的,否则的话,帝心诀的威力将大打折扣。也有人说,他们对于扩张没有任何野心,只是想要在这里休养生息。不想卷入尘世之间的纷纷扰扰……” 苏陌看了看不远处这白虎城,轻轻摇头: “咱们只是借道而已,入乡随俗,莫要犯了当地忌讳。 “只要能够顺利通过就好。”
众人当即点头。 苏陌却又下意识的看了甄小小一眼,发现甄小小神思不属,似乎全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小小,你听到了吗?”
“啊?”
甄小小吸溜了一声,然后咽了口口水: “大当家的,你说这虎君这么大,是不是能吃很久?”
“……” 苏陌和杨小云同时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姑娘的脑子里,想的东西绝对有问题。 胡三刀则听脸都白了:“姑奶奶,这话进去之后,可千万不能说啊。”
“嗯嗯。”
甄小小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小小明白的,我也就是想想,肯定不会真的吃,更不会说!”
“嗯,记住就好。”
苏陌看了杨小云一眼,杨小云点了点头。 明白苏陌是让自己注意一下甄小小,免得这丫头胡言乱语,平白的又生波折。 当即众人不再多说,一起踏入白虎城。 白虎城虽然在当地传的邪乎,不过进去却没有任何波澜。 守门的遗族子弟,对于外来者早就已经司空见惯。 而踏入其中,也全然没有感觉到异常。 城内氛围和谐,叫买叫卖应有尽有,倒是极为热闹。 整体氛围跟五方集有些类似。 不过这却也正常,白虎城所处位置特殊,东西流通以此为枢纽,自然是热闹非凡。 苏陌等人不想在白虎城多做耽搁,从东门进去,就打算从西门出去。 结果这一步却出了意外。 守门的遗族子弟称,近日白虎城内许进不许出。 想要出去,须得等三日之后。 询问究竟,却是因为苏陌他们来的不巧,正好赶上了遗族祭典。 白虎城内一年之中有两次祭典。 一次是大祭,在年关的时候。 前后足足七日,会封城祭祀,庄重至极。 一次小祭便是现在。 与大祭不同,小祭的时候,白虎城许进不许出。 进城之后,可以于祭祀之时观礼,所有参与观礼之人,更会获得虎君的祝福。 更有传闻,获得了祝福的人,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都可以心想事成,诸事顺遂。 有些经常往返于两地的,知道这件事情,甚至会专门等到了日子,前来观礼。 只是大祭之时,需要清空城内遗族之外的人。 纵然是想要观礼,也不可能,否则的话,观礼之人只会更多。 诸位遗族子弟倒是对于外来人颇为客气,知道苏陌他们不清楚里面的根由,便详细解释了一下。 并且还颇为歉意的表示,族规如此,希望客人能够理解。 眼见于此,苏陌也并未强闯,而是带着杨小云他们返回了白虎城内,准备寻找客栈休息。 而因为这小祭的关系,城内多数客栈也几乎都人满为患。 找了好几家之后,这才找到了一家还有三间客房的。 …… …… 客房之内,杨小云推开窗户,看了看这热闹非凡的白虎城,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耽搁三日的时间,倒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这白虎城的祭典,是不是有点过于凑巧了? “怎么偏偏叫咱们赶上了?”
她回头看向苏陌:“现如今咱们身上有这星海遗砂铁的事情,说不得也传入了这白虎城内。每多停留一天,都会多一天的变数。”
“小云姐言之有理。”
苏陌点了点头:“所以,现在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打算带着你们偷偷离开这白虎城。”
杨小云愣了一下,这才哈哈一笑: “我就说你这人怎么忽然之间这么老实,人家说不让走,你就回来了。 “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入乡随俗嘛。”
苏陌叹了口气:“来都来了,总归不好跟他们正面起冲突,迂回解决一下,总好过强冲伤人。”
杨小云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当即又要了一桌子饭菜,众人吃喝一场,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白日里并没有什么闲话,苏陌坐在床上打坐,也将客栈大厅里的情况尽数收入耳中。 知道这星海遗砂铁的事情,果然已经传入了这白虎城内。 客栈里就有不少人在谈论此事。 只不过谈论之人都是寻常的百姓,或者是往来的商客。 他们更多研究的是这东西价值几何。 又该贩卖给什么样的人…… 苏陌听的一时无语,这话说得好像这星海遗砂铁已经入手了一样。 当即也不再继续关注,闭眼打坐。 而到了夜幕降临之后,白虎城的晚上却更加热闹。 整个城池都灯火通明。 城池四周更是燃烧起了一个个火盆,拱卫缠绕,家家户户走出家门,穿上了特殊的服饰,在街道上穿行舞蹈。 苏陌和杨小云站在窗前观望,就发现城内的屋顶上都有不少人,而靠窗户的房间也跟他们一样,打开窗户静观。 悠扬的歌声几乎从整个城池之内响起,时而低沉,时而高亢。 隐隐间,似乎还有虎啸在耳边徘徊。 杨小云啧啧称奇:“果然有些非凡之处。”
苏陌则看向了这人潮的归去的方向:“那边应该就是老胡说过的虎君殿了,他们这所谓的小祭,便是以歌舞祭祀,绕城而走,最终抵达虎君殿参拜。行至最后,各自归家……如此小祭,须得持续几天。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大祭司应该就在虎君殿内主持事务。”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咱们有事在身的话,倒是可以在这里多停留几日,看看他们这一族的特色。”
杨小云也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之间,就见到一群看上去不太一样的遗族弟子,未曾参与这祭典,而是朝着客栈来了。 初时尚且不以为意,但是很快,客栈的楼梯就传来了脚步声。 又过了片刻,敲门声响起。 杨小云看了苏陌一眼,来到跟前打开了大门。 门外正是站着几个遗族子弟,当先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的眸光在杨小云的身上扫了一下,然后问道: “听说落霞城内,紫阳镖局的总镖头在这里下榻,故此前来拜访,敢问哪一位是苏总镖头?”
“不敢不敢。”
苏陌来到了杨小云的身边,笑着说道:“在下便是苏陌,敢问诸位是?”
“原来你就是苏总镖头。”
来人似乎肃然起敬,抱拳说道:“在下白勇,我家大人乃是殿前总长侍,听说苏总镖头大驾光临,特意让我来请。”
殿前总长侍!? 这是个什么称谓? 微微一愣之间,苏陌问道:“这位大人认识苏某?”
“自然是不认识的。”
白勇一笑说道:“不过听说苏总镖头乃是当今东荒第一高手,此等人物到来,我家大人自然不敢不见。这才让我来请,还请苏总镖头移步。”
杨小云眉头微微皱起,这人说话虽然颇为客气,但是言语之中却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味道。 全然没有考虑过苏陌想不想去见这位什么长侍…… 不免让人心头不快。 苏陌却轻轻一笑:“原来如此,既然来到了贵宝地,不见终归无礼,那就请兄台带路吧。”
“好,苏总镖头快人快语,请。”
白勇一伸手,身后的人也分开一个位置。 苏陌上前一步,杨小云便跟在了身后。 那白勇立刻说道:“我家大人只请苏总镖头一人。”
“嗯?”
杨小云眼睛一眯:“你家大人只请我家当家的一人,那是你家大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放肆!”
白勇身后当即有人发声怒喝。 “住口!”
那白勇见此当即转身怒目而视: “苏总镖头面前,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份?”
说话之间,却是看向了苏陌。 苏陌眉头轻轻一扬:“咱们紫阳镖局的人,初次光临这白虎城,很多规矩都不明白。为了避免冲撞了白虎城的规矩,咱们还是凑在一起的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胡三刀和甄小小也从房间里出来。 “正好,都出来了,那就随我一起去见见这位白虎城的大人物吧。”
苏陌轻声开口,转身之间袍袖一抖,凭空一股大力浮现,白勇带来的这些人,被这大力一扫,无法抵御之下,纷纷后退,有的更是直接跌倒在地上。 方才怒喝杨小云‘住口’的那位,却不知道为何,脚下噔噔噔的多退了好几步。 眨眼便已经到了楼梯扶手之前,紧跟着一仰脖子,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就翻身跌落下去。 轰然一声摔在了客栈的大堂之内。 白勇脸色一变,连忙就要去查看情况,却听到苏陌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兄台还不带路吗?”
声音入耳,白勇周身一震,只觉得一股悚然之感从尾椎骨直接贯穿到了天灵盖。 更有一种苏陌顷刻之间,就要动手取他性命的感觉。 一时之间下意识的运功抵御,当即便有虎啸之声从他的体内轰然响起。 然而身后却平静无比。 过了片刻,他这才僵硬的转身,满眼凝重的看向了苏陌。 这便是东荒第一高手!? 白勇的心头一个劲的往下沉,强烈的危险直觉不断的敲击心门。 仿佛苏陌只要一抬手,便可以将他的性命摘下一般。 他这会忽然开始后悔,今天晚上似乎不应该就这样来请苏陌…… 眸光转动之间,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苏总镖头,其实明日再去……” 话没说完,便已经跟苏陌的眸子对上。 下一刻,寒意再度浮现,不由自主的住了口。 却见到苏陌只是轻轻一笑:“带路吧。”
这会还想另做他念?却是由不得了! 今天苏陌还非得去见见这位总长侍不可。 “是。”
白勇心头一颤。 苏陌明明没有任何词严厉色,也没有任何凶悍的情绪,可偏生就有一股根本不敢与之抗衡的恐惧自心头泛起。 下意识的就要缩脖子,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只好强忍着这股如同芒刺在背一样的恐惧,走在前头给苏陌他们引路。 “走吧。”
苏陌拉上了杨小云的手,又对胡三刀和甄小小招了招手。 “大当家的,咱们去哪?”
甄小小一边走,还一边询问。 苏陌笑了笑:“有人请吃夜宵,你又有口福了。”
“真的!”
甄小小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喜色的跟了上来。 一行人从客栈二楼下来,跌落下去的那位,此时此刻已经昏了过去。 苏陌这一次下手颇重。 虽然他本不是那种人家说一句话,他就得杀人全家的那种人。 但杨小云对他来说,毕竟不同。 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他苏陌都从未舍得一句重话加身,这不知道哪里来的愣头青也敢吼她? 若不好好教训一下,传扬出去,岂不是得教天下人小觑了? “苏总镖头……他……” 白勇让人将那人搀扶起来。 苏陌却是满脸疑惑: “嗯?他怎么了?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呼小叫,中气十足。 “这会功夫……为何昏迷不醒了?”
“……” 白勇一肚子的话想说,然而看着苏陌那张平静的脸孔,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不敢。 原本他勇气十足,可此时此刻,只要看到苏陌,就莫名的丧了胆气。 当即只好让旁人照顾着那人,然后沉默的在前头领路。 但是所走的道路,却又跟他们来时截然不同。 这一路白勇却走的心惊肉跳。 总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上,时不时的似乎有锋芒一闪。 下一刻,自己就要人头落地。 但是回头去看,苏陌等人闲话谈笑,好似全无所查,见他回头,还颇为好奇的询问他怎么了。 重新带路,不过片刻的功夫,又感觉又长剑从后戳入心头。 瞬时间将自己钉死当场。 周身打了个冷颤之后,连忙回头……还是无事发生。 总而言之,白勇大概总结了一下,自己这一路至少死了五六十次。 而且每一次死的方式还都不一样。 有时候是他疑神疑鬼回头的时候,忽然感觉似乎有一把长剑,直接贯穿了他的头颅。 回过神来之后,吓得他脚都隐隐有些发软。 这一路其实本不算远,但是白勇却只觉得无比漫长。 一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最后当抵达了一处颇为华丽的建筑之前时,白勇已经是一脑门的冷汗。 后背都被汗水给打的全部湿透。 现在他连回头看苏陌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闷着头只想赶紧冲进去。 不过到底还是记挂着他家大人的命令,强忍着恐惧领着苏陌进了门。 穿过亭台,路过小榭,经过花园,最终来到了一处厅堂之前。 刚要进门,守门的人却将苏陌他们给拦了下来。 就听到他们淡淡开口说道: “总长侍大人身份尊贵,来访客人须得卸下兵器,交出随身携带之物方才可以进去。”
“……” 苏陌站在原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回头看了看杨小云,发现杨小云的脸上也颇为迷糊。 他们是老于江湖,经验丰富。 然而从行走江湖开始,却还从未见过有哪一个势力是如此心性单纯,宛如白痴一般的。 这一份颐指气使,似乎他说的话旁人必须得遵从的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白虎城能够盘踞于此,不应该如此单纯才对啊! 让人来请他们,说是想要见见。 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全都是命令。 同行之人想要跟着一起,结果还不许。 这是要将他们分开。 如今到了地头,随身所带的东西,还得放下。 这目的是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 苏陌这会功夫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他行走江湖至今,哪怕起于微末之时,也未曾被人如此小看过啊。 更何况如今他还有这东荒第一高手的名头。 到底是这白虎城小看了天下人,还是说当真另有奇能? 苏陌现在还真的想要看看清楚。 当即一笑说道: “好啊,东西就在这里,拿得走,你们就拿啊。”
他随手将身后的剑匣解开,翻手之间放在了地上。 剑匣之内的龙吟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头的怒意,在剑匣之中嗡鸣不休。 两个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即探手就要将这东西取走。 然而手掌刚刚碰触到这剑匣的一瞬间,两个人便已经身躯僵硬,全无征兆之间,翻身倒地。 白勇见此,一身的白毛汗都给炸起来了。 他方才听到这话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要遭。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客栈,而是已经到了总长侍的府上。 于情于理,他不能如同先前那般唯唯诺诺。 也想看看苏陌到底会如何处置。 看苏陌真的解下了剑匣,还以为苏陌打算屈服呢。 结果……只是触碰了一下剑匣而已啊,怎么会如此? 他连忙来到那两个人的跟前,稍微一探鼻息,脸色更是大变: “死了!?”
苏陌轻轻摇头,到了此时,也不惦记着这位殿前总长侍,能够讲点规矩了。 不过,你不讲规矩,那就莫要怪苏某不讲道理。 他朗声开口: “总长侍大人,苏某应邀而来,还请出来见一面吧!”
苏陌这话以内力震动,霎时间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感觉耳内轰鸣震动,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