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就是一切,一切为了罗马。作为新的目标,这就是前往北方苦寒之地坚守边关的大唐勇者们从今日开始的一切。至于这罗马具体在什么位置,这个敌人是不是很强,那对于大唐的战士们来说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圣侯已经帮大家找出了道路。既然道路已在眼前,那也只有风雨兼程而已,剩下的……“算了,不关我事……”骆宾王摇摇头,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长安,这座中原大地上最繁华的城池,接着转身,吸了一口北方的朔风,纵马疾驰而去。而马周则去了南边,他执行同样的使命。使命,这就是决心入伍的那些人的一切。不过……马周和骆宾王的这种觉悟,并不是普遍想法,比如在许多世家大族之中,就不乏其人极为反感入伍这档子事。而萧瑀虽然位高权重,在家族中的地位自然不是开玩笑,号召力压制力都是顶级的——这还是仅仅说他家主之位,如果算上这个位高权重是如今世家大族当中仅有的少数位高权重,那么萧瑀的话语权之重就又要上一层。但位高权重也好话语权也好,这都是对可以商量的事情才有用,而对许多世家子弟来说去边关吃苦那根本是没得商量,因此萧瑀也很是煞费了一番苦心,这才把家族内部的工作基本做通。等到举家正式南迁,这件事的知名度已经达到了全国皆知的程度——这其中不免有不少萧氏子弟四处在各自的圈子里倒苦水,让消息进一步扩散的因素。不过到了这种“事情突然发生”的阶段,其实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这件事已经不容更改。而王景,裴寂等人心中,也越发的恐惧。萧瑀好歹还是当朝的大臣,是正在立政殿里上班的大臣。连他都遭遇了举族流放南边的命运,那……王景简直不敢想了,简直就是两个字,恐怖。而更恐怖的还是裴寂,王景他们是改朝换代之后就失势了,然后整个家族基本上,算是凭借望族在当地的积威来生存的。如果说真的发生了李二给其他人也来个迁徙实边套餐,那还好说,毕竟离开了朝堂一个阶段,适应能力也要好不少。但是裴寂就不一样,在武德朝和贞观朝他都是朝中大臣,这还是最近才出事下野的。而这种成分吧……恰恰就是李二最最深恶痛绝的。到时候如果情况有变,那么事情就会更加恐怖,因为你说南边那好歹气温还算暖和,在灾荒之年的种种死因,冻死病死饿死战死之中,起码冻死的比率要低很多……至于说别的那或许病死的要多一点,但比起漠北那地方还是好多了。当然,也不一定。漠北有军镇囤积,战乱而死的几率又要低不少,而且那基本都是最能打的精锐部队。至于说冻饿这个事,其实塞北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那么阴间,还是有不少地方可以开垦出来搞食物来源的——欧洲都能养活那么多人。至于气温宜居问题,目前李二对边关治理的努力非常充分,补给也比过去这几百年的许多朝廷充足多了,说冻死那也是……起码说轻易是谈不上的。而南边的开拓则又不一样,虽然李二对这方面的支持力度也不小,但仔细想想,那毕竟还是不如北边的,有胡人在窥伺那支持肯定更完全充分。而南边的开拓,得出海。海上风高浪急,动辄整船人葬身鱼腹,条件要说真比北疆好多了,那同样是多少带点扯淡。总之就是完蛋!走哪路都是吃苦受累,从此生活在风险中。这让王景裴寂等人怎么不紧张?没错,他们之前的确是想过要到南海,到‘东南岈’这一类的新世界去寻找出路。在神州当田主当不下去了,那咱就换个地方还不行吗?更别说南海那些地方自己想当土皇帝都行了,什么李二……不好意思往后稍稍。但这一切毕竟是虚幻的。王景也好,裴寂也好……或者李天城,崔白鹤,大家能混成世家大族的真正原因,在于前隋的一段稳定时间里纷纷秉政,最后成功获取了大量的政治权力,而家族的兴旺自然更是水到渠成,而这些……和真正南北朝这段时间里崛起的军团家族完全不是一个性质。对于边疆区分封这种事情,一般的豪强家族或许没什么,但对于王景裴寂这帮人,那就真是灭顶之灾……不过事已至此,王景裴寂这帮人也知道没有办法了。不管应付能力如何,但思来想去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而这也让众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起了出路。当然,这种讨论从来没停过,不过因为最近萧瑀被强令举族迁徙这件事,王景等人都在一种类似于兔死狐悲的情绪当中沉浸着。虽然……呃,其实萧瑀并没有离开长安,开始逐步迁徙的是他亲族,而萧瑀虽然是安排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不过他本人并没有离开。罚俸三年就是这个意思,亲族离开,萧瑀本人可以继续留在朝廷里干活,只要他别整什么活,或者……不想干,随举族一起南迁也是可以的,李二还是乐意给这一笔遣散费……或者类似的随便什么费用。不过这并不影响王景,和裴寂这一帮人对萧瑀的遭遇表示哀悼,而且聚会喝酒的名目直接就是送行。虽然萧瑀没离开长安,但他已经离开长安了。原因很简单……世家大族就是这样,大家的来往是因为世家大族自我保全,生存,壮大所需要的人脉需求,必须聚集成一个圈子,这才能应付李二这尊大佛……现在萧瑀的亲族都南迁了,子弟、族人少了一大堆,势力瞬间消失了。而这些族人和子弟,是不是还有各自的圈子?这一下也基本等于是无了……那萧瑀还能算是世家名士吗,算不上了。王景裴寂他们的恐惧多过同情,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