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八点半,五个人带着简单的背囊踏上了前往青龙山的旅程。合力租了一辆车,由考取驾照的曹轩斌和王宁轮流轮流当司机。突然,车子一晃,猛地跳起,咚咚咚,后排没系安全带的三人瞬间被弹起,脑袋重重撞在车顶上,一片哎呦、骂娘的声音。王宁想起了第一次来青龙山的的场景,同样是这五个人,同样的旅程,不知道结局会不会不同。当时,车子一颠簸,乔明慧准会骂上一句,“狗娘养的,这帮路政是吃干饭的吗?路都坏成这样了还不修,是要留着过年?”
扯着嗓子一通乱骂,宿舍都知道他脾气暴,不过骂完就完事了,也没人理会。可这车上还坐着他的女朋友王娜呢。王娜杏眼一瞪,上去就是一巴掌,“你吼什么,有能耐自己去把路修了,在这儿怨天尤人的,不像个男人。”
“我只是说说而已”“说说也不行,真不知道悦悦怎么会把你介绍给我,正是瞎了眼了。”
气呼呼的王娜又开始了训导工作。“坐好,东倒西歪的,没个样子。”
谁能想到大个儿美女王娜竟然是这样的性格。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在王娜的斥责声中过去了。五人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镇。“轩斌,这就是那个什么山吗?”
张悦挽着曹轩斌的胳膊问道。“青龙山”曹轩斌脸色有些不快,不耐烦地回答道。“哦”“青龙山是金陵市有名的风景区,每天都有好多省外的人来玩,闻名省内外。”
“咦,我怎么没听说过。”
乔明慧傻乎乎的问道,全然不知已经冒犯了曹轩斌。“正常人都听过,算了不跟你计较。”
曹轩斌挥挥手走开了,“你——”“快帮我拿个包。”
乔明慧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王宁给打断了,不得不结束了这次谈话。“山路很陡,大家小心。”
果然,台阶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断,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儿。曹轩斌一手牵着张悦,另一只手握着包,连连回头给众人打气儿。“加把劲儿,前边就有休息的小亭子,咱们在哪儿休息会儿。”
“斌子,你怎么知道前边有亭子?来过这儿?”
乔明慧问了一句。“啊,没,看过攻略”“就你事儿多,也不管人家渴不渴。”
王娜甩开乔明慧的手,愠怒地说。“你也没说啊”乔明慧赶紧递过去一瓶水,连连道歉。“怎么喝?”
“什么?”
乔明慧心想,当然是用嘴喝了,这是又怎么了?“不会拧开瓶盖吗?气死了,不喝了。”
王娜扔下矿泉水,气鼓鼓的就往前走,留下一脸懵的乔明慧。乔明慧脸上火辣辣的,直冒汗,叹了一口气,追了上去。四五个小时之后,到达了山顶,来时朝气蓬勃如猛虎下山,去时精疲力竭像软脚虾。好不容易拖着千钧重的膝盖来到山下,实在是走不动了,又渴又累,浑身的衣服湿的透透的,再也迈不开腿。“我知道一家饭馆,物美价廉,咱们先去歇歇,一会儿再回学校,怎么样?”
曹轩斌指着拐角处的一片灯光问。“去,正好累得走不动了,他娘的。”
“我都行,听你的。”
张悦柔声说道。“在这儿也行,不过他家的环境要好,人不能太多,否则会太吵。”
王娜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王宁只是点点头,没说话。曹轩斌引着四人来到一家叫“好再来”的饭馆前,还好里边的灯光明亮,环境也比较整洁干净,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一个客人,跟曹轩斌有些相像的中年大叔,兀自喝着小酒,桌子上摆着一盘烧鸡,一盘猪肘,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吃过晚饭,曹轩斌锤锤双腿,说“好累啊,我都走不动路了。”
“要不在这儿对付一晚?”
王宁拍着自己的肚子说。“那住哪儿?房间设施要好,环境也得不错才行”三人都没什么意见,毕竟都累得不想走,只有王娜还有心情去精挑细选。“就这家,三四楼就是客房,你先上去看看环境?”
曹轩斌叫过服务员,带着王娜跟乔明慧前去看房,剩下的三人就在原地聊天。“这个村子叫曹家庄,里边有个寺庙,咱们一会儿去看看,正好,晚上没事干。”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王宁随口说了一句,“啪”曹轩斌一不留神手里的茶杯脱手而出,碎了一地,连忙说“当然不是了,金陵市的人基本都知道这里。”
“那——”王宁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看房回来的乔明慧打断。“楼上房间还行,老大同意今晚住这儿了,哈哈。”
“安静点,嚷什么?真麻烦。”
王娜拉着脸走下楼梯,三个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笑又不好意思,憋得脸通红。“咱们去转转吧,出来玩了,老闷在屋里多没趣。”
曹轩斌无意地对着四人说道,眼神却看向了那个中年男子。“哎呦”王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被乔明慧扶住了。“谁啊,没长眼睛吗?”
王娜冲着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乞丐骂道,这个乞丐可能是喝多了,仍旧在地上躺着,呼噜震天响,一头脏兮兮的长发,根本看不清面容。乔明慧上前就要揍他,被几个人死死拦住,“算了算了,别跟乞丐一般见识,走,走。”
“明慧,不要搭理他,身上脏乎乎的,谁知道带着什么病毒。”
王娜拉开了乔明慧。在曹轩斌的带领下,五个人在村子里绕来绕去,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各式各样的小摊倒是很惬意。慢慢地,几个人来到了一个冷清的街道,游人很少,路灯又昏暗,没走几步就感觉后背发凉,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两个女生胆子小,不敢再往前走,便留在原地等待。曹轩斌、王宁、乔明慧,三人来到了庙门前,古色古香的寺庙上写着四个大字“曹氏祠堂”曹轩斌走在最前边,伸出腰往前探,看到庙门开着一条缝,这才长舒一口气,说“祠堂里边的东西你们千万不要乱动,尤其是供桌上的东西,绝对不能乱翻,否则会招来霉运的。”
“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儿,乱动人家东西干什么?”
乔明慧嘴里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一会儿我就动一下,看你们谁能知道,迷信的这一套东西,我才不信?吱呀一声,厚重的朱红色的木制大门被推开,尽管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发出了声音,还好这个时候街上还很热闹,声音并不那么突兀。曹轩斌心脏突突直跳,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发出刺啦的噪音,“走吧,小心台阶。”
大门后边,就是一座普通的四四方方的宅院,三面的围墙上雕刻直栩栩如生的浮雕,从人物的样式来看应该是明清两个朝代的,像是中举之后又返回家乡。“别乱摸”曹轩斌一声呵斥,惊的乔明慧一个激灵,“斌子,别一惊一乍的,快被你给吓死了,不摸就是了。”
乔明慧故意落在两人后头,趁他俩不注意,轻轻拿起一盏宫女样式的路灯,仔细看了起来。跨过有成年男子膝盖那么高的门槛,曹轩斌和王宁来到了里屋,王宁看得很认真,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连雕像都没有,昏暗的屋内烟雾缭绕,尽是香烛焚烧后的味道。地面上放着三个破旧的蒲团,后边是一张宽大的红色贡桌,当中是一个刻着狮子图案的铜壶,狮子刻画的惟妙惟肖,随时都会从铜壶中跳出来。铜壶之上,是一块儿闪闪发光的银色镜子,一根根红色细线将两者牢牢地困在一起,细线打了一个结实的十字结,绕在一根银色凤头钗上。供桌两侧是粗大的香炉,正后方则是一排排长方形的木板,上边隐隐约约有金色的文字,靠近一看,王宁差点跌倒在地,后背瞬间生出许多冷汗,只见那一张张牌子上写着的正是人的姓名:曹旺、曹云飞、曹伯达,王宁心想,这他么是来到了人家的祠堂吗?为什么斌子说这时寺庙呢?可能他也不清楚吧。余光看到斌子居然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王宁心里大为不解,还是忍住没说话,“喂,斌子你疯了,跪着干什么?”
乔明慧如雷一般的声音震得屋内的玻璃嗡嗡作响,回声一直在屋内回荡。王宁看着他没说话,跪在地上的曹轩斌瞪了他一眼,猛地站起身说“你可别乱动屋里的东西,伤着自己了可不好。”
王宁心里更疑惑了,斌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总之不正常,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说“走吧,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她们还在外边等着呢。”
“急什么,再看会儿,以后可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曹轩斌转头又说了一句“对吧,明慧。”
“对,我还没看完呢,一会儿再走。”
乔明慧头也没抬,带着笑容,挨个儿仔细看屋里的东西,趁着两人去厢房的时机,他的好奇心再也控制不住了,心头痒的难受,终于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拔出了十字结上的银簪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股青烟从铜壶内逸出,消散在屋内。借着昏暗的灯光,乔明慧看到隐隐约约有一个苍老的人脸,慢慢浮现在簪子中间,咯咯,终于解脱了。一个苍老、阴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好像来自于簪子,又好像是发自于自己的内心。乔明慧身子一哆嗦,银簪子一不小心就掉在地上,碎成数段。“草闯祸了……”乔明慧看到周边没人,闭上嘴巴,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捡起银簪子,可找来找去,就是有一节找不着,听着曹轩斌和王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更急了,两手在地上划拉,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划破了,流出鲜红的鲜血,慌张的乔明慧并没理会手上的伤口,飞快的把簪子放在原位,还好,只凭着露出来的那部分,看不出来它是坏的。“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坏事了?”
曹轩斌故作严肃的说,“啊,没什么?”
乔明慧偷偷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故意转过身子,说“这些灯不错,很别致。”
“是啊,这些都是正经的清代物件,应该算是古董了。”
曹轩斌轻轻抚摸着屋内的照明灯,说着这些灯的来历。突然,一阵阴风刮起,吹得三人睁不开眼。屋里的牌位咔咔作响,鬼哭神嚎一般,这时,窗外传来阵阵婴儿的哭声,凄厉又悲凉,瘆得三人头发根根竖起,脊背上冷汗不止。“你没乱动东西吧?”
“绝对没有”乔明慧看着紧盯自己的曹轩斌,眼神一阵闪躲,用发颤的语调回答道。曹轩斌缓缓走到供桌前,看来一眼,发现了簪子的位置跟之前不大一样,红色丝线,已经发黑,还有几根已经断了。便猜出一定有人动过簪子。这时,脸色苍白的乔明慧紧握拳头,咬着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曹轩斌。他脑海中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被发现,如果他看出了什么,该怎么解释。曹轩斌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拍着胸口说“还好没人乱动”乔明慧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身子松弛下来,靠在柱子上。呱呱,曹轩斌的手机突然一震,他脸色大变,拉着两人的手说“快走,守门人要来了。”
“什么守门人?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没人回答乔明慧的话。两人被扯着跑了起来,三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只感觉跑了很长时间,干燥的空气硌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两条腿像是灌进了几十斤铅,再也提不起来。“不行了”呼呼呼,乔明慧挣开曹轩斌的手,弯腰,拄着膝盖喘大口大口地把废气排出,把新鲜空气压缩进肺部。“刚刚,发生什么了?为啥要这么跑?”
呼呼,乔明慧喘着粗气问。“我看到那个看门的大爷来了,要是被他看到,咱们几个今晚都别想好过。”
曹轩斌一边往后看,一边说。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神情慌张的老大爷就冲进庙门,看到红线根根断裂的铜壶,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就栽倒在地,“完了,百年的心血就这样完了,糊涂啊。”
随即昏死过去。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冲了进来,看到昏死的老大爷,连忙把他扶到床上躺着。“您先躺会儿,我去看看法阵。”
转身就要出去,谁料被一个苍劲有力的大手给拦住了。老人挣扎着坐起来,连连叹息,说“不必了,大错已成。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输了。”
灯光下,黑色身影正是晚上躺在饭馆的那个乞丐,此时,他的头发已经整整齐齐的绑起,面容跟曹轩斌几乎是一模一样,声音更是相似。“老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门人盯着屋顶,胸口起伏不定,“唉,罢了,就将这件事完完本本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