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环视了圈房间,“你家有医药箱吗?”
“嗯?”
厉南爵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领带上,扯松,“应该在床边下面的那个柜子里。”
黎初点了下头便抬步走了过去。厉南爵将西装外套挂起来,便见黎初拎着医药箱走回来,打开翻找着什么东西,最终摸出一支治过敏的药膏。花粉过敏是他打小就有的毛病,所以厉管家在医药箱里常备着这药。黎初去洗干净手消了毒,然后用指尖蘸了点,正想给他上药,却仰着脖子轻皱了两下眉头,“你能不能弯点儿腰?”
口吻里尽是不耐烦之意。厉南爵眼眸微敛,他低首凝视着站在面前的女人,虽然黎初身材高挑,但此时的她已经脱掉高跟鞋换了拖鞋,比起足有189的他来说,看起来竟还有几分娇小。黎初左手拿着药膏,右手食指指尖沾着点药,虽说身为医生好心帮他上药,却明显懒得还要垫脚,拿捏着一股骄傲的劲儿。厉南爵莫名想到了小天鹅。但可不是什么优雅高贵的白天鹅,而是浑身黑亮的羽毛,却仍然骄傲地昂起头颅、戴着王冠的黑天鹅。“那就……麻烦厉太太了。”
厉南爵声线低迷,温柔下来的嗓音稍许沙哑,那酥耳的颗颗砂砾感极有磁性,像是沙滩上被海浪裹卷的细软的沙。他慢条斯理地躬了躬身,那劲挺如松的腰背弯下,倒是许久没向谁低过头了,没想到,这次是因为新婚妻子要帮他上药……黎初看着他低头表示满意。她稍微凑近了些,迟疑片刻,见那白衬衣的领口有些碍事,便干脆直接上手一扯,领扣崩开。厉南爵的脖颈瞬间便彻底暴露出来,若有兴致往下瞧,还能顺着领扣隐约看到他精致完美的肌理线条……但黎初没兴趣,她直接上药,蘸着药膏的指尖有些微凉,轻轻落在他的脖颈上。男人的肌肤白皙如脂,因而那红疹便显得更加分明,隐约能在那透亮的肌肤上,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好不容易消了红的耳尖不知是被红疹映得还是如何,又逐渐染上了点点的粉色。厉南爵虽躬着腰,却身体逐渐僵硬。为了方便上药的黎初凑得很近,微凉的指尖擦着药抹在他肌肤上,但女人呼吸间的灼热气息却不经意地喷洒……偏偏她周身还萦绕着那股,像极了他家宝宝那夜的身上的香。而微凉与灼热的交织感,更是让厉南爵的小腹微紧,耳尖不受控地染了颜色,甚至逐渐蔓延到了脖颈的位置。“怎么还越涂越红的?”
黎初皱眉。但她对自己的医术有足够的自信,倒不至于出现什么用错药的情况。她将药膏丢回到医药箱里,“这个药每天抹三次,两天之内应该就会消掉了。”
黎初说着便握住厉南爵的手指,不由分说地将指腹摁上他的脉搏,“还好你花粉过敏不算严重,但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嗯。”
厉南爵嗓音微低地应。他稍敛眼眸,慢条斯理地挺直腰板,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衬衣纽扣,重新将领口理好,“我倒是没想到,厉太太这么关心我。”
自从父母四年前去世后……好像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关系过他,甚至还会亲自为他的过敏上药了。“厉先生别误会。”
黎初睨他,“我只是犯了身为医生的职业病而已,看不得有些人分明过敏了却讳疾忌医。”
厉南爵勾着唇,低迷地轻笑一声。黎初将医药箱放回原处,“况且,治好厉先生的病,对我也有好处。”
厉南爵系着纽扣的手微微顿了下。他偏眸看向女人,“厉太太的意思是,我体内的剧毒你也有办法能解?”
这毒药可是他亲自调配出来的。自幼喜欢玩毒是一回事,但这毒是在四年前他父母去世后,亲自为自己种下的。继承人所乘的飞机突然意外坠毁,偌大的厉家家产重新处于可被争夺的状态,厉家家族关系复杂,旁支众多,他的叔伯首先虎视眈眈地盯上了他……毕竟,他是厉家主脉的唯一血脉。本以为他会在那架飞机上一起坠毁死掉的,却没想到他临时有事没上飞机,反倒是保住了这一条命。此后为了避出家庭争斗,装出一副避世不争家产的模样,便干脆给自己下了毒,反正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味毒药只是表面看着烈,其实根本就不伤身体。而事实上这位因病弱而放弃争夺家产的少爷,在隐处根本就是一只蛰伏的狼,随时都准备将那些恶犬一窝端掉!听到解毒,厉南爵还觉得有些好笑。毕竟所有人都清楚,凡是Dark亲手制出来的毒,除了他自己几乎无人能解,哦,硬要说的话也有那么一个。他的死对头,109组织神医圣手,寸白。黎初漂亮的眼眸里尽是坦荡,“应该差不多,不过你这毒还挺奇怪。”
她仍用指腹摁着厉南爵的脉搏试探。“脉象感觉起来很凶,的确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黎初的指尖微微用力,“不过又像虚脉,好像不是真正的脉象。”
闻言,厉南爵的眼瞳骤然一缩。她竟然能看出来这是虚脉?还能诊出来藏在下面的另一层真正脉象?此前从来没有其他医生拆穿过此事。黎初轻啧了一声,“你怎么惹上Dark那个变态的?居然会被他下了毒。”
她慢条斯理地收手捻了下指腹。突然被点到马甲名的厉南爵眼瞳微缩,逐渐冷静下来缓解神情,“Dark?”
“变、态?”
他缓缓地轻启薄唇。黎初轻轻活动了下手腕,“嗯,一个狗得要命的国际顶尖制毒师,你体内这个毒像是他下的,这毒药是他的风格。”
厉南爵忽然笑了声,“你知道的倒是多。”
只是给他诊过两次脉而已,不仅看出他的假脉,还识别出了是他制的毒。“还行。”
黎初眉眼间尽是嚣张恣意,“不过,还算你幸运找对了人,就算是他制的毒对我来说也就那样,没什么难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