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映微和黎初表情都微微一变。黎初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单手支着桌子,指尖抵在脸颊上,意味不明地问了句,“Dawn的藏品?”
她怎么不记得卖给过白家。白卿语大方温婉地轻笑着,“黎小姐在艺术这方面没什么造诣,所以可能对这些不太了解,Dawn是一位很著名的画家,我和万老师都非常喜欢她的作品。”
“哦——”黎初恍然应声。当真俨然一副自己不懂的模样,她轻笑了声,“她的画也没什么好收藏的吧。”
毕竟她自己都懒得把那些画留在家里。白卿语神情有些微妙,“黎小姐,你若实在不懂,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评价,Dawn老师是在国际上非常有名的一位华人女画家,在艺术圈的地位非常高的,而且……万老师也喜欢她的。”
她刻意着重强调了后面那句。不只是想让黎初丢人,还是暗示万映微不要跟这种连Dawn的画作都不懂的人交往。黎初轻笑了下,“看来白小姐对画作很有见解,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白小姐家中收藏的是她的哪幅作品?”
“是她最著名的那幅《黎明》。”
在巴黎的塞纳河畔上,黎明刚破晓的那个刹那,天地与日月同辉。黎初眉尾轻挑。《黎明》……这的确是她最出名的一幅作品,她也是评价这个作品彻底出圈爆火。但由于这个作品有不同寻常的价值,也是她留在巴黎家中唯一的一幅自己的作品,其他的都被拍卖、赠友或售出了。“真的是《黎明》?”
万映微有些不太敢相信,她上一次见到这个作品时,还是在巴黎被黎初邀请去她家做客时。她当时还向黎初讨要过呢,可是黎初不肯卖,她当时倒只是说了句,“我女儿喜欢这个,要留着它给我女儿当垫板。”
万映微:“………………”别人宁花几十亿买下来的作品,被黎初留在家里当垫板。黎漾确实很喜欢黎初那副画。小孩子其实并不懂得什么艺术欣赏,她只是觉得好看,百日抓阄时甚至忽视了放在她身边的所有东西,爬出圈去,趴在墙下指着那被悬挂起来的画儿。然后“啊唔呜”地说着婴语。当时的黎初诧异挑眉,“你喜欢这个?”
黎漾听不懂,她咬着小手指,眨巴着清澈的眼睛,漾着光的眼眸里充满了期待。于是黎初只得帮她将《黎明》拿下来,抱到了那幅被装裱的画的黎漾,当即就兴奋地挥起了小手手。还“哦哦哦”地兴奋地叫着。就此以后,《黎明》便成了黎漾的私有物品,被用来当垫板倒也不至于,只是一定会被挂在她的房间里。这次黎漾回国的时候……黎初记得,她好像也把《黎明》从巴黎也背回了京城挂到她的小屋。白卿语弯唇轻笑,“自然是真的,所以万老师愿意与我做这笔交易吗?”
她虽然的确很喜欢Dawn的画作,但那也不过只是一幅画罢了,挂在家里又没办法四处招摇展示。可万映微的珠宝设计可不一样,这毕竟是能戴在身上的东西,出去也能被人看见。况且,豪门圈里经常有人说,戴珠宝戴得再贵也不如万老师的一张设计图纸。珠宝有价。但万映微的设计无价。因此,白卿语觉得自己这笔买卖做得很划算,不管对于她还是对于万映微。万映微其实并没有这么觉得。她只是挑了下眉,“那么,我便先期待一下白小姐收藏的那幅《黎明》吧,如果真的是珍品,我定会给你一个想要的设计。”
白卿语随即笑逐颜开,“那便先谢谢万老师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万映微没再应话。白卿语意味深长地看了黎初一眼,然后趾高气昂地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黎初并不予理会。倒是万映微凑近了黎初问,“你的那幅《黎明》不会真在她手里吧?”
“当然不会。”
黎初红唇轻翘。她家漾漾大美女喜欢的东西,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拱手送人,况且她又不靠买画赚钱,自然不会屈从于这些蝇头小利。“那这白小姐还挺自信。”
万映微笑了笑,“看起来,你们两个似乎有些渊源?不会是为了男人吧?”
闻言,黎初双眉轻拧。她不着痕迹地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倒是忽然觉察起这个问题,在此之前她好像从没仔细想过……但现在回想。她最初跟白卿语有交集时,是给厉爷爷做手术那日,白卿语不相信她的医术将她拦住,那时好像还喊厉南爵为阿爵哥哥。阿爵哥哥……这听起来可是个够亲昵的称呼。黎初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这笑容里似有几分危险,“说不准。”
而且就算是因为厉南爵,也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厉南爵,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甚至还有可能包括……白家。但黎初不想深究白家的事情。万映微身为主人,而黎初身为厉南爵的女伴,两人双双离席太久会不礼貌,因而两人喝完茶后便起身回了宴会厅。许多不曾巴结过厉南爵的人,趁着这个功夫都主动来找他攀谈,这也是厉南爵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原因。他不着痕迹地蹙着双眉,礼貌又淡漠地随意应着两句,但目光却始终落在黎初刚才和万映微离开的方向……直到那抹黑色身影终于重新出现,厉南爵立刻道了声,“失陪。”
然后便箭步流星地向黎初走去。黎初还在跟万映微说着话,却猝不及防被厉南爵拥入怀抱,她吓得转眸一望,嗔怪道,“你干嘛呀?”
“冷不冷?”
厉南爵眼眸微低。他看着黎初裸露出来的肩膀,忽然感觉极为不顺眼,于是当机立断地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利落地披到黎初身上。厉南爵嗓音低沉,“在外面坐了那么久,晚风吹着容易感冒。”
万映微在旁边无奈地轻笑了声。她玩笑道,“怎么?厉总这是要责备我没照顾你好你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