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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这一道带着几分诙谐的声音向后看去,一道身着赤色服袍的身影却是进入到了公孙鞅和申不害两人的视野之中。
容貌俊朗、身形挺拔、一举一动之间还带着几分贵气,这或许就是这位缓步来到两人面前的年轻人给人的第一印象。 看着此刻突然出现的这人,公孙鞅与申不害两人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却是多了几分笑意。 “我们可是听说这些日子以来,公子时常被君上召入宫中,如何今日有空来这白氏酒家啊?”从公孙鞅对于此人的称呼之中,我们不难推断出眼前这人乃是出自魏国公族,甚至还和先君武侯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事实上若以地位高低而论的话,无论是即将升任河东监御史的申不害,还是被授予栎阳县令之职的公孙鞅都无法与这人相提并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武侯魏击之子同时也是当今魏侯魏罃得的同母胞弟,公子卬。 听着公孙鞅问出的这一番话语,刚刚还是一位古之君子做派的公子卬,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显得颓丧了。 公子卬一向是性格洒脱,若是在旁人面前或许还会遮掩一些,而在面对申不害与公孙鞅两人却是自由了许多。 “别提了,兄长这些日子之所以频繁召我入宫,就是因为想要我前往大梁从军。”
说话之间,也不顾面前公孙鞅与申不害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公子卬直接便在两人身旁坐了下来。 举起酒爵一口将爵中美酒饮入腹中,只听公子卬带着几分发牢骚的意味说道:“兄长说我魏国公族不做那贪图享乐之辈,而要做对魏国有用之人,我身为他的胞弟更应该以身作则。”
“于是他便为我选了东部重镇大梁,让我进入大梁军中担任军职,这样也就算是对于我的一次历练了。”
耳畔公子卬的抱怨声渐渐落下,公孙鞅与申不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却是都浮现出了一抹严肃之色。 微微沉吟了片刻之后,申不害当即说道:“我觉得君上之言确是有理。”
“大梁乃是我魏国在中原之地最为重要的一座城邑,更是向东对抗齐国、向南应对楚国的战略要地。”
“若是你此番能够前往大梁从军,日后未必不能在战场之上建功立业,成为魏国公族之中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人。”
申不害的这一番话语可谓是语重心长,不过公子卬显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血战沙场却是非我所愿。”
公子卬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规矩所拘束的人,这一点从前世他与公孙鞅的交往之中便可以看出来。 公孙鞅在魏国之时,不过是相国公叔痤府邸的一个地位不高的中庶子,但是贵为公子的公子卬却是仍然愿意与他倾心相交。 之后公孙鞅离开魏国前往秦国,在秦孝公的支持之下实行变法,最终使得秦国国力有了一个极大的跃升。 而当商鞅作为秦军主将率军进攻河西之时,作为魏军主将的公子卬仍然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位故友。 至于最后公子卬受骗被俘这个结果,只能说是商鞅已经不是当年的公孙鞅,而公子卬依旧还是那个生性洒脱的公子卬。 不过今世的公孙鞅注定会在魏国的朝堂之上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公子卬与他之间的命运纠葛也会彻底被改变。 随手又是一爵美酒入腹之后,公子卬的目光之中却是浮现了几分坚定之色。 “相比较于厮杀的战场,我更喜欢治理一方,使老幼得养、使黎庶富足。”
公子卬此话一出,一旁的申不害与公孙鞅对视一眼,看向他的目光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敬服。 很显然公子卬所拥有的可不仅仅是洒脱的性格,还有一颗渴望造福一方的火热内心。 事实上在前世公子卬真的有机会担任了三年的西河郡守,他劝课农桑、兴学养士、关心治下老幼,不过三年河西之地大治。 不过此刻的公子卬毕竟还不是前世那个河西重臣,将自己的一番志向吐露之后,他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洒脱模样。 “不过我知道兄长的命令就像山一般沉重,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改变的,我这个魏国公子注定是要去军中历练一番的。”
“不过……” 公子卬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视线随即从申不害脸上掠过,落在了一旁公孙鞅的身上。 “不过在我的百般劝说之下,兄长终于答应把我从大梁调到河西军中。”
“鞅兄,我所在的河西与你即将奔赴的秦东可是近在咫尺,若是鞅兄有事尽管前来寻我,我一定不会有半句推辞。”
对于公子卬知晓自己即将前往担任栎阳县令一事,公孙鞅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惊讶,毕竟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君上胞弟; 而对于公子卬此刻一边轻拍胸脯,一边对于自己许下的承诺,公孙鞅的心中却是浮现了一抹感动。 能够拥有这么一位愿意与你把酒言欢,更可以在有困难之际襄助你的朋友,公孙鞅心中确实是十分地满足。 公孙鞅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公子卬今日的这个承诺,对于他日后在秦东之地的治政起到了极大的帮助。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只见公孙鞅举起身前几案之上的酒爵,对着公子卬便是郑重一敬。 “感谢的话语,鞅却是不多说了,一切全在这酒爵之中。公子,请!”
“只要鞅兄开口,我自当竭尽全力。鞅兄,请!”
就在两人酒爵正要高高举起之时,一旁的申不害却是出声了,“你们两个可是把我给忘了。”
这话一出,三人两两相对片刻之后,三道爽朗的笑声却是出现在了酒肆之中。 “请!”
…… 白日的热闹渐渐散去,黑夜的天幕缓缓降临,忙碌了一天的安邑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只不过在这漆黑一片的夜幕之中,却是有一处府邸的后院书房不断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砰……” 握成拳头的右手猛然砸向身前几案,回想起白日里朝堂之上的一幕幕,身为魏国宗伯、贵为魏侯叔父的魏挚此刻的内心之中却是充满了怒意。 “公孙颀,你害我在君上、百官面前如此丢丑,不报此仇,我魏挚便不是魏氏公族的子弟。”
就在一声声的怒骂在书房之中不断响起之时,一道显得有些突兀的脚步声却是出现在了房门之外。 “何人?”
“主上是我。”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禀报吗?”
“启禀主上,王错、段干介两人求见,说是有要事与主上相商。”
这一句禀报落下之后不久,原本紧闭的书房大门,却是被从里面缓缓开启了。 “快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