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合州市公安局的领导和顺城市公安局的领导沟通商议过后,便把目前的打拐的工作重心放在了寻找已经被拐卖的儿童身上。相比较那诡计多端藏头露尾的专业犯罪分子,大多数收买者都并无反侦察意识,顶多往自己家里藏一藏,或者带回老家养一段时间,手段非常低级,排查起来的难点最大就在于警力不足以及时间太少。当天上午,合州市打拐办的几人联合诸多一线民警,赶工制定了一个“关于对非法收买妇女儿进行举报的工作方案”,递交给省公安厅之后很快就获得了批准。上级部门的领导和宣传部门沟通过后,暂定了一个“举报奖励办法”,下个星期就将登上全省的各地级市晚报、日报,持续刊发此消息两个月,公开举报受理电话,势必要将拐卖儿童犯罪分子、犯罪组织和收买者全部一网打尽。其中,关于在顺城市和合州市的儿童拐卖问题举报受理电话,填的赫然就是杜敏的手机号。她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第二天,留在顺城市的合州市打拐办的警察们,正式着手调查林正高一案中有往来记录的手机号码。去查找这些机主,去调查这些通话记录,对于多次通话、通话时间过长的都要展开重点调查。主要调查电话卡的来源,地址,充值记录、漫游记录,再倒推找到本人,有嫌疑的都要加紧调查。林正高一案的数据已经上报到了上面,主要领导对于目前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根据叶建明的说法,他已经多次收到了催促和批评。毕竟,这次只抓到了一个身份不清楚的小杂鱼,而且还走漏了风声导致打草惊蛇,为以后的追查线索极大的增添了困难。目前迫切的需要多找回几个孩子来挽回颜面,否则到时候开庭审理时被媒体报道,那可就难堪了。因为上级领导重视,顺城市也派了不少人手参与到了调查当中,侦察进度一下子快了许多。不到两天,成千上万条通话、短信、聊天记录就已经完成了初步筛选。一共有七十多人符合目标,有比较大的收买嫌疑。杜敏一开始拿到这个数据,还是比较震撼。虽然一开始林正高交代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大概有五十人,但现在拿到记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每一个见到这个数据的警察都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又已经结了婚生育了孩子的,都急不可耐地想要立刻就去调查抓捕,把这些孩子解救出来。顺城市这边的打拐工作杜敏抓的牢牢实实,合州的宣传工作她同样也没有落下,每天上午、下午、晚上,一天打回去三次电话,对于目前的宣传教育进度关心的事无巨细,相关的方案调整和工作改进她也非常重视,基本上每天都要连夜搞。导致这一大段时间里都没睡好,黑眼圈全出来了,同事们都劝说道:“杜主任,你成大熊猫啦,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呐!”
杜敏听到这么说,往往都会勉强的笑笑,然后装傻道:“有吗,我看我还好啊,这几天谁的都挺好,哈哈,工作也挺快乐的。”
杜敏没有骗人,她说的是实话,虽然每天的工作大都是重复的、棘手的,多数都要抓着脑袋半天想不出来对策,但她明白,这有意义,仅此而已就足够了。这也是她一开始想要当警察的目标。小时候,她就觉得警察非常帅,尤其是电视上的,能拿着一把漆黑的手枪,穿着皮夹克,英气逼人正义感爆棚,小偷坏蛋见了都很很害怕。尤其是有两段比较深刻的记忆。是这样的,杜敏从小就是被乡下的奶奶给带大,一老一下孤寡伶仃,非常可怜,常常被欺负。有一年,杜敏才十岁,刚刚上三年级,有天晚上家里进了贼。小偷把大门的锁给敲开了,在屋里翻找财务。杜敏抱着奶奶在床上睡觉,她清晰的听到了小偷的动静,被惊醒了,却不敢吱声,她害怕的浑身发抖,紧紧闭着眼睛,终于,等小偷找到了养鸡屋子的钥匙,把屋里的十几只老母鸡全部偷的干干净净。她在被窝里默默的流泪,听着鸡圈里小鸡的叽喳扑棱声音,心里痛的如同刀割。第二天,奶奶早上起来发现喂养了大半年的鸡全部被人偷了,哭的稀里哗啦,趴在床上一天都没动身子。杜敏那时心里就种下了一颗想要当警察的种子,她心里后悔,她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能吼一嗓子骂走小偷,她痛恨自己的弱小。或许勇敢一点,奶奶心里就会好受。后来到了初中,杜敏读了寄宿制学校,生活费也全部都要靠奶奶。奶奶为了供养孙女读书,种了很多蔬菜,每天天不亮就要蹬着十几公里的三轮车到县城里卖菜,然后中午啃一点家里带的凉馒头温开水,凑合凑合就对付了一顿饭。其中有一次卖菜晚了,摸着夜路回家,结果被人半路打劫,抢走了好几百块钱,手还被人用棍子给打骨折。可到了派出所报警,警察也说没法调查,钱也找不回来。杜敏记得,因为那个月的生活费钱被强盗抢走,生来要强的奶奶来到关系不和的亲戚家里,低声下气求着借钱。后来杜敏考上了公安大学,全村子里的人都来给奶奶祝贺,奶奶那一年逢人就说,自己孙女当上了警察,村里人再也没欺负、瞧不起过奶奶。后来杜敏工作,受到良好教育的她也是嫉恶如仇,群众送给她的锦旗都有大半箱子。有年龄大的同事问她为啥干的这么卖力,杜敏心里默默回答:夜里淋过雨的人,总会想着帮人撑伞。再说杜敏的丈夫,他这段时间也忙的累死累活,每天都奔波于家、幼儿园、单位三点两线,基本上不是在工作、赶路就是在伺候小家伙,又当爹又当妈,忙的腰酸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