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坚不动声色,重新坐了下来。随着车厢前面的警察逐渐走到后面来,他的额头上露出了细密的汗珠。警察主要还是看有没有人抱小孩子,前面一个抱着小男孩的就被问了,不过那个孩子已经会说话,喊了声“妈妈”警察也就打消了疑心。警察走到陈坚身边,低头看了看座位下面,有许多杂物,但并没有看到小孩子和行礼箱。抬头,警察看了看头顶上的储物架,也都是行李。不过……这个人怎么这么紧张。天不热,他的额头上却淌满汗珠,手也攥着。和他对视一眼,他就迅速低下了头,眼神躲躲闪闪,不对劲。“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
警察走过去,开始基本的盘问。“好,我找一下。”
陈坚匆匆忙忙地翻找自己口袋里的钱包,然而里面本来应该有的身份证却不见了。陈坚这时候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证上次用过之后就放到了背包两侧的小口袋里,现在要想拿身份证就必须要把包给拿下来,可那样的话包里的孩子就露陷了。陈坚没翻到,硬着头皮说:“我身份证没带,不过我记得身份证号。”
“行,那你报吧。”
时间正被消磨着,前面的不少乘客见车子还没走就有些不耐烦,往车厢后面一望,就有许多人感觉到不对劲。这个男人刚刚上车来时是抱着一个小孩的,怎么这时候就怀里空空,孩子去哪了?售票员慢慢走了过来,没见着孩子,隔着几个座位问了一句:“你小孩呢?”
警察扭头看向售票员,再盯着陈坚问:“你有小孩?”
陈坚面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上。警察掏出手铐,果断地将陈坚逮捕,并且义正言辞地问他:“孩子在哪里?”
陈坚也知道这回是跑不了了,自己主动指了指头顶上的货架:“孩子在那上面。”
孩子被售票员慢慢拿下来,警察也开始向上级汇报,同时逼问陈坚剩下两个孩子的下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坚虽然几年前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庆幸自己这么久都没有抓住,可今天终究还是难逃法网。他也知道,自己经手过那么多个孩子,不出意外的话,死刑跑不了,要想绝境求生,也就只有主动交代、重大立功、自首等情节了。很快,当下最紧要的那个被丢弃的孩子的位置,以及那另一个同伙的位置,全部都被他交代了出来。陈坚坐上警车,在掌握了充分证据之后,另一个漏网之鱼当然也没能善终,很快就抓了回来。负责督办此案的一众公安领导纷纷松了口气,三个孩子被找到,犯罪嫌疑人也被抓了回来,这可算是好消息了。而且打拐办还给出了好消息,这次抓获的两个嫌疑人很有可能掌握着背后犯罪团伙的大量信息,后续说不定还能挖出萝卜带出泥。当天傍晚五点,公安局副局长、刑侦大队队长、打拐办主任等专案组警察们对本案开展讨论。经过一下午的迅速审问,目前已经得到了许多信息。犯罪嫌疑人陈坚、刘利纲二人为拐卖犯罪团伙的主要成员,负责搜罗拐骗婴儿、幼童,带到他们的落脚点贩卖给他们背后的团伙。而警方,目前已经掌握了这个团伙落脚点的位置,就在天南省和西河省的交界处,在一个小镇上的废弃食品加工厂里。一众干警们就此开始讨论,最终决定:持续对两名犯罪嫌疑人和其背后的团伙深挖,尽可能的多获取信息,定于明天上午六点出发进行迅速调查抓获,而且因为那个镇子的实际管辖范围在天南省,所以审批上报手续到也不多,如果临时有特殊情况也不麻烦。杜敏开完会早早的回到了家里,和丈夫女儿亲昵了没多久就躺到床上,毕竟明天一早还要起来赶时间。……次日五点,杜敏早早赶到了单位。经过一夜加急审问,又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包括团伙里主要成员,骨干结构以及经常落脚地点、交往人员等等,有了这些东西,今天的抓捕行动将更加的顺利。在高速公路上连续开车急行四个多小时,中午十一点,四十余位干警分成两批,其中一批直奔那那个藏匿孩子的半废弃食品加工厂,另外一批人迅速朝镇子上两个头目的住处赶去,争取今天一次行动就能一网打尽。十一点一刻,各部人马已经准备妥当,随着带队负责人叶建明的一声令下,各部人马迅速冲了上去。废弃食品加工厂处,技术人员架起了特种切割机,从内部才能打开的拇指粗的钢铁门闩仅仅十几秒就被迅速切开。这时候里面传来动静,有人在吼,有人在叫,不过随着干警们一脚踹开大门,鱼贯而入后立刻就按住了一个刚刚冲出来的中年男子。“警察,不许动!”
“全部蹲下,抱头,抱头!蹲下!”
一众嫌疑人们起初还想反抗,还想逃跑,但有的看到蜂拥而入荷枪实弹的警察,瞬间就腿软了,还有的胆子比较大,翻着窗子朝外面冲,结果刚出去就发现外面也蹲了警察,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的鼻尖。这些人是团伙内的老员工了,住在这个废弃厂房的一个员工宿舍里,至于在这里暂时安置的数名孩子,则是放到了原来生产车间的位置。就是简易的闷热不透气的铁皮棚子,门窗被遮得严严实实,那些孩子就睡在简易的高围栏架子床上,手脚都被拴着,跑都跑不了。这些孩子受到的护理条件极差,床铺上全部都是尿渍、粪渍,干干湿湿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还有跳蚤,在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娃娃身上,甚至都有蛆虫在蠕动,这些全部成了房间里恶臭味的来源。在场的警察们看到这一幕,及时做好准备也义愤填膺的咬着牙,有的当了父亲的老警察,恨不得当场就把那些人贩子给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