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人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就这啊，心理还挺脆弱的。”

安苓：……“我可能…还说了一些怀疑他的话？”

凝重的目光在安苓身上一闪而过，“如果你真的说了什么，那也不能怪高栖晨脆弱了。”

“他本就不算心性坚定的修士，一出生就是公认的天才，稍微遇到点事情就想着堕魔，一遇到跟你有关的事情就更加无法保持理智……”这些，守山人看的很清楚。他对高栖晨最后一丝怜惜也是因为看清了他的本质然后消磨殆尽。甚至可以说，高栖晨让他很失望。千年难得一遇的凤凰血脉竟然只是一个单纯的恋爱脑……“说实话，我不太想掺和高栖晨的事。假假真真，早已过去了万年，虚怀的手段也实在高超，不管高栖晨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他身上都背负了问心宗修士的业障。”

“业障？怎么会在他身上？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可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做。”

守山人摆摆手，“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高栖晨这个样子不是挺好的嘛。要是恢复原样，这两个独立的神魂可就保不住了。他们只能变回高栖晨，却无法保留自己的意识，你要替他们做选择吗？”

安苓回头看了剑灵与乐语一眼。为了防止他们听的太多，妨碍她与守山人的交谈，守山人直接建了一个屏障，隔断两人交谈的声音。屏障外的剑灵与乐语虽然听不到安苓与守山人的声音，却依旧专注地注视着她。安苓双手攥紧，摇着头说了一句，“不能。”

这事儿其实不应该避着两人。守山人笑了出来，“你明白就好，这事儿只能顺其自然。神魂间自然是有感知的，只有顺风顺水，这些神魂也知道自己该怎样做。那个时候再合到一起也就不会太过突兀了。”

什么叫顺其自然？安苓简单理解为：需要漫长时间的磋磨。可他们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虚怀应该是在下一步大棋，只是我实在看不清他究竟想要什么，留一个无法确定的因素在人间守山人应该也无法容忍吧。”

“我自然知道你的顾虑，可我无法出山，对外界的影响力也在不断减少。就连这两相山，近些年送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守山人略带歉意地看着安苓，“很抱歉，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强大。”

安苓摇头，“没关系，虚怀的事儿我自己会另想办法，毕竟这也是我师门的事。”

卧虎藏龙山仅存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安苓、一个是虚怀。那些师傅也早早仙去，能清理门户的只剩下安苓。稍作休整后，安苓拒绝了守山人在两相山多呆一阵子的热情邀请，只在临走前见了见那个女子。在这个极其荒芜黑暗的地方，她就像是一朵明烈的红花。漂亮又极尽危险。安苓并没有跟她说太多话，只是递给她一个空间袋，袋子里装了一些灵石，几把灵器。“如果你出去的话，这些东西是很好用的。”

女人警惕地接过，然后问安苓：“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东西？”

恍惚间，安苓又想起了那个背着她在山道上艰难前行的女人。“不为什么，”安苓撇撇嘴，“不喜欢欠人人情，仅此而已。”

身为精怪的她很难理解人类的感情，刚进入这个世界之时，虽然变成了人身，却只是一个空壳。好在遇到了一个还算善良的人，不厌其烦地教了她一些反应。比如，说什么话的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也只有最近，她才能感受到真正的、从自己胸膛里蔓延而出的情感。“也算是我的谢礼。”

安苓补充道。“之前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会进入两相山，她只是笑笑。我当时以为她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或许并不爱他的男人。直到她取走了守山人最爱的宝珠，我才知道她始终是为自己而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守在山里，明明很简单就能出去的，不是吗？”

面对这个被母亲抛弃的女儿，安苓不免多了几分仁慈。可她的话也足够有距离感，只略微说了几句，也不渴求女人能理解，转头就要走。他们来的很快，走的更快。电光火石间就消失不见了。可这群仓促的人却给女人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老大死了，顺位的她成了老大。她终于得到了多年来追逐的梦想，可手里的空间袋总是烫的她惴惴不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内心里生根发芽，速度极快，任谁都无法阻挡。———一到路上，三人就立刻乔庄打扮。且不说剑灵与乐语高度相似的面孔，就连安苓也足够引人注目。安苓摇身一变，成了扎着高马尾的少年郎。剑眉直飞入鬓，眉骨高挑，桃花眼薄情纯，倒是无情似有情。乐语险些看呆了，“安姑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嗯，顺手。”

这幅模样也是她万千世界曾经用过的一幅面孔。“稷山派究竟有什么动静我们还不清楚，而且虚怀实力叵测，如今我们还是先回到魔域，好好找一找线索。”

安苓想到曾经跟在高栖晨身边时听到了魔域辛秘。魔域之中也有消失的高阶魔修。“先到魔域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一找虚怀的目的。”

安苓始终摸不清虚怀的动机。他明明早就拥有了寻常修士无法拥有的一切，究竟还在为什么而奋斗？虽然他一开始只是不知名门派的小弟子，但通关安苓的努力，藏龙卧虎山迅速打开了知名度，然后就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门派。虽然因为门派内的仙师太少，并没有成为数一数二的名门，不过也能把最好的资源提供给虚怀这个大师兄。身为器修的他的确得到了寻常器修无法拥有的材料，他的天资不低，也的确是当时最有名号的器修。声明、权望与他而言早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他究竟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