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女回来时，篮子里装了满满一篮子鸭蛋，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一共收了六十八个，五分钱一个。”

鸭蛋不吃香，她能收到这么多已不容易。阿梨泡上糯米，　就该干嘛去干嘛去了。这个说法简单也简单，就那几个步骤。……卢氏听说陈小女收了一篮子鸭蛋回来，很是不屑，就折腾吧，前儿个卖了一头猪钱，看够她几天折腾。秋生回来，鸡蛋都不舍得买，就买些鸭蛋给秋生补充营养，真够抠门的。也是，鸭蛋才五分一个，鸡蛋要八分呢，一个多出三分钱呢。“华子，你去叫你二妈来一趟。”

卢氏想来想去，决定与小女好好说道说道，鸭蛋可是凉性的，吃多了不好，还是要多买些鸡蛋在家里，给秋生好好补补。“妈。”

陈小女手上拿着两个糯米蛋：“这是阿梨早上做的，我吃着还好，没做多少，拿两个你尝尝。”

卢氏即是她娘又是她婆婆，不管卢氏平时待她这样，在她这里，还是把卢氏当娘的。说来陈小女的身世也不好。她是个弃婴，小时被一户人家收养了，结果那家人嫌她吃得多，就把她卖了。当时卢氏生了三个儿子，就想要个闺女，就把陈小女买了回来当童养媳。在卢氏跟前的日子，好过在养父母家，所以不管卢氏怎么对她，她对卢氏都是感恩的。如果不是卢氏，她这会不定在哪里呢。“再怎么花里胡哨的也是鸭蛋，还能是金蛋。”

卢氏看了一眼，鸭蛋包糯米，还真是想得出来。“很好吃的。”

“　我听说你收了很多鸭蛋回来，我跟你讲，鸭蛋是凉性的，秋生在里面等了那么久，肯定受不了凉的，你少给他吃这个。你有钱没地花，就去收些鸡蛋，给秋生好好补补。”

就多几分钱的事情，都不舍得。“不是，是秋生说想做点生意，让我收的。”

小女没敢说是阿梨的主意。“秋生的主意？”

“是，秋生说鸭蛋这样弄好吃，还说城里的人都喜欢吃，想做几个去试试。”

“原来是这样。秋生年轻时脑子就好用，如果是他的想法，你给他弄就是。”

卢氏听说是秋生的主意，没有说什么。“妈。”

秋生也走了进来：“　马上就要丰收了，也该为下一季的农作物打算了。”

卢氏脸色变了变，这是要她重新分家了。“这事我得和你大哥他们商量一下，不急，你才刚回来，收了早稻之后再来说就是。”

“我现在回来了，家里的田地实在不够。”

“老二，不是妈不肯再重新分，是现在地里都种着东西，至少也得等东西收了我才好提。”

看到二哥回去了，朱雪莲进来：“妈，二哥这是要重新分家吗？”

当年二嫂生了两个丫头，又加上二哥的事，婆婆一气之下，把她们赶到了柴房，只给了一点田地。这些年，她们和大哥一家住在一起，也确实不太方便，如果妈能重新分家的话，未必不是好事。再怎么说，自己家有两个儿子，怎么分也能多分点。没有办法，在她们这里，家里男丁多的可以多分田土。　就算重新分田土，二哥家就二哥一个男丁，估计分不了多少。“你二哥回来了，家里多了一个人，按理说是该重新分一下家。”

卢氏对于白秋生还是疼的：“过一阵再说吧，　先把田里的东西收一收。”

“妈，我看着二哥回来之后，倒没有不顺。”

朱雪莲之前以为白秋生回来之后，二嫂家里的日子会难过，谁曾想二嫂大手笔，竟然买了六头小猪仔回来养。想想出栏时，这六只猪能卖不少钱呢，一只二百的话，也得一千里多。当然，养那么多也有风险，万一染上啥病，可是血本无归了。“这才几天，看得出来啥。”

“妈，二哥回来对阿梨这丫头倒是宠得很。”

上次黄氏的孙子被牛撞了，说是跟阿梨有关系，秋生愣是给大家表演牛是如何发怒的。“在里面待了十几年，他的性子我倒是猜不透了。要是以前，他丫头这个德性，他肯定是要关起来好好教育的，你再看看现在，眼里都是女儿和媳妇，哪有我这个娘。”

回来到现在，也不过来聊天什么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死干活，活干得再好，女儿最后不也是要嫁人的。“二哥也是，知道你是因为阿梨的事起不来床的，也不过来瞧瞧。”

“他现在眼里哪有我这个娘。”

卢氏闷哼：“一个个都是白眼狼，亏我这十几年对他牵肠挂肚的。”

“娘，你这说得都是违心话，二哥回来你比谁都高兴。”

“　就你知道了。”

……三更半夜，阿梨就开始忙活了。陈小女也睡不着，起来帮女儿的忙。看着女儿动作如此熟练，不由感慨，如果女儿是个相貌好的，就朝这份能干，何愁找不到好人家。阿梨把六十多个鸭蛋清洗完，就开始一个一个敲碎。敲鸭蛋是个技术活，一不留神就会整个敲破，那么这个鸭蛋就废了。陈小女倒是想来帮忙，拿起一个鸭蛋，觉得无从下手：“我还是负责生火吧。”

“也不多，一会就好了。”

六十多个鸭蛋，两毛一个，全部卖完也才十多块钱，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收入总比没有收入好，不管进账几块，总归是收入，也是可以积少成多的。一个多小时后，全部搞定，开始盖上锅盖开始上锅蒸。为了达到保温效果，白秋生不知从哪里整来一个泡沬箱，就是夏天用来装冰棍那种，全数出锅后，一个两个的搁里头，就算到了城里，还是热呼的。“我跟四哥借了一辆自行车，一会骑着自行车去。”

白秋生已经弄好了行头：“还别说，这么多年没有出过远门了，　这么一整，还有些激动。”

“你对城里也不熟，要不我们今天就在镇上试试水。”

陈小女对于白秋生这次的出门还是很担心的。“没事，不就是去火车站和汽车站，我多问上几个人不就清楚了。”

白秋生倒是不急。家里留了几个，白秋生还要给阿兰送几个过去，剩下的全部拉到城里去看看。村里的人得知白秋生要去做生意，都好奇白秋生要卖什么，得知是卖鸭蛋时，大家伙笑道：“鸭蛋可没有鸡蛋紧俏，你这一趟可能要白跑了。”

“秋生呀，你这刚回来折腾啥呀，在家把地种田不就行了。做生意可是要本钱的，万一亏了，可是收不回来。”

一位年长点的大伯劝道。白河村的人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前前后后的也有五十多户。当然，就是常走动，比较熟悉的一些，也就同一排的十多户。“家里田地太少，总得想办法来钱。没事，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其它门路。”

“你呀，从小就是个坐不住的，这几回来几天就开始坐不住了，这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人还是要安生点好。”

黄氏对于白秋生去做生意，一点都不看好。多大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毛头小子呢，还想着做生意挣大钱这样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