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秋生一家在院子里乘凉。小贺也刚洗完澡,他穿了一件白色背心,抱着一个大西瓜进来。“小贺,听说你升管事了,不错呀,你才干几天呀,就升管事了。”
白秋生虽然没在矿上干,但矿上的事情,村里的人多少都会与他说一些。小贺笑笑:“我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让我当管事了,班长家的西瓜不错。”
贺知舟轻车熟路的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把西瓜放在饭桌上,三下两下的就把西瓜切了。小贺给在场的每人都拿了一块,自己找了张竹椅坐下:“今天那个肖卫平来矿上了,还带了个姓赵的过来,据说是大老板。我那时刚从井里出来。说去下井,我还要感谢阿梨,要不是她突然出现,然后叫上了我。我可能就埋在井里了。”
“还有这样的事,怎么回事。”
白秋生来了兴趣。“有一口水井打好了,我下去处理一下下面。然后那块地方正好是沙土地面,可能是先前受的重力太大, 所以受不住了。我上来没一会,上面就掉了好大一块泥土下去。万幸那时我已经上来了,要不是我已经上来了,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没有压在下面,也会受不轻的伤。”
井下不比地面,上面空间大,及时发现还能逃生。下面一片黑暗不说,空间还小,你就算知道上面有泥土下来,你也是没有办法躲的。躲也是躲不过去的。“这么说来,我们家阿梨还是福星呀。”
白秋生听着贺知舟的话笑了:“因为阿梨喊了你一句,你提前上来了,结果救了你一次。”
“可不是。”
阿梨咬着西瓜,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西瓜好像吃着特别甜:“误打误撞吧,当时肖卫平不让我上山,我堵气非要上去。看到有人在上面,本来想问问你在不在的,巧的是你就在下面,我就喊你了。”
“我听说上次也是因为阿梨,你大伯才避了一难。”
老班长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走了过来。他过来随手拿了一块西瓜,吃起来。“上次是我和妹妹上山捡石头菇,正好看到一只蛇,我以为是蛇,结果不是,是一只兔子。”
阿梨说得自然。她能看到一些未知事情的事,当然不能让大家知道。“看看,要不是我家阿梨,他们矿上不定出了几次安全事故了。”
白秋生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女儿根本不是什么灾星。“我听说那肖卫平和那姓赵的来找阿梨了,说是让阿梨以后不要上山,以免过了霉气到矿上。”
白老四问着。“我看他们呀,不让我上山是假,想让我背锅是真。四叔,你们都是矿上上山,矿上的安全问题你们也是知道的,他们如果不重视的话,早晚要出事。”
不是早晚会出事,是一定会出事。“你大伯说,等干完这个月,他就不干了。我寻思着,等干完这一个月,我也不想干了,钱虽然重要,安全更重要。”
白老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到那个画面,阿梨决定为白河村做点什么。这里的村民虽然少数几个很讨厌,但大部分还是很善良的。如果真的因为矿上的问题,出现了泥石流,然后把白河村给冲掉了,她是不愿意看到的。“四叔,小贺,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我想除了安全问题,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肯定没有想过。”
阿梨轻叹一声。“你说说看。”
小贺看着她。月光下,阿梨一边脸黑的发沉,另一边脸却在月光的照身下闪闪发光。只看一边侧脸的话,会发现,她的侧脸很好看,就像今晚的月色一样,让 人沉浸其中。“我不记得我在哪里看过一本书,说得是当地的村民过度砍伐,又没及时把树木种植回去,某天大雨来临,过度砍伐的地方已经没有植被,只有黄土,随着大雨的降临,泥石流也跟着来了,结局你们当然也猜到了,这个村子被泥石流淹了。”
阿梨之所以用看过的书开头,当然是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更加有说服力。阿兰眨眼,姐姐看过的书自己应该也看过才对,自己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小贺想到了阿梨的问题:“你是不是想说,白河村的这些山如果让他们过度开采,又不及时种上树木,白河村会像故事说的那样,说不定会引发泥石流,从而对村民们的家园造成威胁。”
“我和阿兰也没少去矿上,矿上开采出来的黄泥堆的到处都是,这不是轻的,后面肯定会更加严重。那时,山上的树木越来越少,黄土越来越多。那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别的,只需一场暴雨,我们后面的这片山,就会变成我们现在家园的威胁。”
当山不再是山,而是一座座威胁时,大家还能在村子里安心的住吗?“对,这的确是个问题。”
小贺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现在是开采初期,不管是上面还是村民,都不会对这个问题进行重视。”
这里发现了矿资源,对于商人来说,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他们会牢牢的抓住,一点都不会松手。“现在让他们停工,当然不太可能。”
四叔以前是班长,也是有见识的人,现在说到这个问题,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其实,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阿梨见四叔和小贺对于这件事比较关注,说起另外一件事:“我听说,矿上存放有很多硫酸,他们开采的东西,要加入硫酸稀释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多含有硫酸的水他们用过之后,排放在那里?”
四叔听着阿梨的话,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对呀,那可是硫酸。沾到人身上可是会腐烂的。那么多废水,他们根本不会想办法处理,就是随手就排放在山上了。”
“这么说来,山上排下的废水,一是进入山下的地下,形成地下水,我们村口的那口水井就是地下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通过雨水进入我们山下的那条小溪,那条小溪的水最终会汇入下面那条小河。”
白秋生同样蹙眉。“那条小河是村里半数以上水田的灌溉用河,这么说来,废水岂不是要流入我们村大部分农田。那可是硫酸,地里的庄稼会不会颗粒无收。”
听着男人人们的分析,陈小女觉得这件事十分可怕。可怕到,他们不是在开采,是在毁灭他们的村庄。“这只是我们能想到的最轻的后果,最重的后果,我们根本想不到。”
四叔的脸色十分凝重:“不行,我得去找村长,我得把这些后果告诉他。我要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白河村的村民们不同意把山借出,也不同意他们来开采。”
四叔不愧是当过班长的人,行动就是利索,这边刚得知危害性,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并且要行动了。四叔刚站起来,就被小贺拉住了。“班长,这事你先不要着急。”
“ 只要一想到我们村可能会受到的伤害,我就急得不行。”
“你这样去找村长,也没有用。现在已经开工了,开不开,关不关,村长都说不上话了。”
他们已经上山,并且已经在开工,且工人大部分还是村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