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洛根丝在人工修筑的地下城中,抱着甄澄一路飞奔。 大量的陷阱被两人甩在身后。 倒不是A姐对于陷阱的洞察力逆天到可以碾压窥秘之眼学派的魔法师。归根结底,这事还得扯到甄澄的那道言灵上。 先前在表层梦境溶洞中,言灵的作用还不是很明显。可自从进入深层梦境后,那些仍在运作的幻境陷阱,与原本现实中已经彻底腐坏失去作用的陷阱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爱洛根丝即便保持全速奔驰,也根本就不会触发任何机关。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游戏中按住Tab键显示所有可互动物品般一目了然。 当然这主要还要归结到此处梦境的古怪中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的梦,居然与真实如此严密地结合在一起。 虽然梦境中的场景有整片分割缝合的痕迹,但具体到每一处细节却完全与现实中的某处地点融合为一。这才有了甄澄两人眼前古怪的双重情景。 不久之后,她们开始看到尸体。被幻象所忽略或掩饰,但真实中存在的尸体。这些家伙有些穿着贵族军血仆的制服,有些则可以从皮肤上搜出拉马克游戏应选者的纹身徽章。 显而易见,没有勘破梦境虚实的言灵加持,他们全都死在了被梦境伪造再现的,那些现实中早已破损老化的机关陷阱上。 只是有一点令人在意,那就是尸体没有一具留在触发陷阱的死亡现场,而是全部都被整齐摆放在地下城走道的边边角角不易踩踏到的地方。 “这具尸体还很新鲜,死亡时间大约不超过六小时。奇怪,按照遗迹中的时间流速比例,它大约应当是我们从万我之地回归时进入进入遗迹的。 可那是两军对垒,没有骚乱,遗迹入口一目了然暴露在所有人眼中,这些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更值得怀疑的是,当时双方背后的议员们都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威胁。联军一方遭到康斯赖缪的布置损失惨重正是缺人的时候;康斯赖缪本身势单力薄又分兵出去算计其他贵族的死忠。 他们怎么可能有余力在那时候派人进来遗迹?”
爱洛根丝面带困惑,检查着一具靠墙而放血仆尸体。 背后崩溃的梦境就像阴魂不散的催命符始终跟随着她们的脚步。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弄清楚危险所在才能避免在被不断逼近的崩溃追上之前就死于意外。 深层梦境的生理原因导致“醒来”的接近不至于紧撵在爱洛根丝狂奔的脚步后面,但如果在原地停驻的时间过长,那么被死线追上绝不会需要太久。 两人谈笑间故作轻松是为了安慰彼此,实际上精神都绷紧到足以令人疲惫的程度。 更糟糕的是,自从进入深层梦境,甄澄便发现她们与奥卡神经元失去了联系。小黑小白用触手纠缠在一起抱团瑟瑟发抖,似乎对梦境的主人充满了恐惧。 这都加剧了不安的氛围,在亦真亦幻的空气中回荡。 爱洛根丝面前那倒霉的家伙死于心脏贯穿,身上的伤口和十米开外,一处真实与幻境明显乖离的重影弹矛陷阱,以及一路喷洒的鲜血都证明了爱洛根丝的推断。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走过去,已经被触发过并杀死了一名血仆,无法还原的一次性陷阱还能再给她也来这么一下。梦境之中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但比起这些已经被甄澄解释清楚的东西,爱洛根丝更加纠结的是所有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各有不同。 虽然同一处并排摆放的尸体死亡时间完全一致,但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每一处尸体死亡时间却各不相同。 眼前这位血仆是死亡时间最近的,约四五个小时左右。而一路上找到最陈旧的尸体甚至可以将死亡时间推算到将近半个月前。 更诡异的是,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并没有从外到内或者从内到外的明显规律,而是参差不齐。 用常理推断的话,给人感觉就好像某支探险队从外面进来,一路死人,然后明知道这条路危险却又折返回来再留下一些尸体,然后又折返回去…… 三番五次在死亡线折返纵跳,不死够人数决不罢休。 “可能性有很多。比如我们走过的路其实已经经过了许多独立且可以拼贴移动的梦境片段;比如梦境中各处的时间流速并不恒定;比如有人在操纵,或者梦境的主人在有意布设陷阱……”甄澄沉吟: “进行一些小试验,就可以一步步通过排除法确定这里的实际情况。可惜我们没有时间查明真相了。 如果没有特殊奇遇,我们大概连回收【世界碎片】的行动也不得不放弃了。一切以自救脱离为优先。 考虑到我离开血烛堡后回复到正常水准的运气,恐怕遇到【世界碎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剩下的只能交给梅学姐了。她被我们坑了一把,进来的时间要晚一些。这时很可能已经被表层梦境排除出去了。 不过她看起来神通广大的样子,或许有什么手段能够克服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姐姐不用太过担心。如果梅学姐能够克服梦境转醒的崩碎,那就必然会进来深层救我们。 如果她做不到,也会在被梦境排出之后,把消息通过奥卡神经元第一时间传回血烛堡。 这些天和老师进行育演棋练习让我了解到一件事情。对于梦境的理解与干涉手段,诸天万域恐怕没有人能有曲芸那么强。如果有,那只能是魔法学院的系主任梅迪亚娜女士。 姐姐好像并没有在入学考试时见过那位女士。她是独一无二的大筑梦师,你可以理解为世界上掌控梦境的最高主宰,一切梦境的女神。而且似乎和老师关系不错,对我们很上心的样子。 有她们出手,我们一定能够得救。只要能撑到那个时候。”
爱洛根丝却没有甄澄那种无论在怎样绝境中都能积极乐观的精神。她不会消沉,却总是放眼盯紧实际: “恐怕我们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你还记得时间流速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