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好果子　　林嬷嬷想要把壮壮的小身子扯回来，可这次壮壮是铁了心咬全哥儿，根本扯不动，她也怕伤着壮壮，只能收了力，和香草一起哄着壮壮松口。　　壮壮不为所动。　　云慕道：“壮哥儿，松口，皇兄无事。”

壮壮这才松了口。　　林嬷嬷和香草长透了一口气。　　全哥儿低头看到手腕上一个清晰牙印，虽然没有破皮，也不疼，但眼前的这些人都不顺着他，不捧着他，和杜府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本性暴露出来，不再哭泣，生气地望着壮壮，眼神变得狠毒，突然一抬手，巴掌狠狠地打向壮壮脑袋。　　不待云慕出手阻挡，林嬷嬷先伸手挡住，她感受到全哥儿手上的力度，果真打在壮壮脑袋上的话，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顿时脸一沉，厉声道：“杜家公子，就算你不懂宫中规矩，不知道我们家两位殿下的尊贵，也当知晓以大欺小是不对的！”

这么重的手，打六七个月大的孩子，心忒毒了。　　全哥儿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恨恨道：“他咬我！”

“那是你先抢我们大殿下的绿豆糕。”

香草不悦道：“我们小殿下看不惯你欺负我们大殿下！”

“谁让他不给我吃的！”

全哥儿理所当然道。　　“他的点心，他想给你吃，便给你吃；不想给，便不给。哪哪都没有做错，倒是你，先是偷吃，接着抢食，就是不对！”

看在全哥儿是杜婕妤的娘家人，香草压着怒火和全哥儿分辨。　　全哥儿不高兴道：“你敢说我不对！”

“是，是奴婢说的！”

香草很生气了。　　全哥儿指着云慕四人：“你们、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祖母！我要打你们板子，统统打板子！”

说完再一次哭起来，边哭边朝青竹苑跑去。　　恰好这时候杜夫人和杜婕妤出来找孩子。　　看见全哥儿哭了，杜夫人顿时心疼，上前一把搂住全哥儿，道：“哎哟，我的心肝肉，这是怎么了？”

全哥儿趴在杜夫人怀里嚎哭。　　杜夫人更心疼了，急急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全哥儿又嚎了两嗓子，知道靠山来了，理直气壮地指着云慕四人道：“他们！他们欺负我！”

杜夫人顿时不高兴了，转头便对杜婕妤道：“娘娘，我们全哥儿也才五岁，心心念念地想要进宫来看亲姑妈，结果这才进宫两个时辰，就被欺负了。”

香草张口道：“娘娘——”　　杜婕妤伸手阻止香草说话，转头看向杜夫人道：“母亲，事情真相如何，你知晓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杜夫人永远都认为大孙子是对的，永远都是趾高气昂地指责别人，杜府上下，没人敢说什么，今日被杜婕妤这么一问，瞬间哑口。　　杜婕妤道：“既然不知晓，就先弄清楚事情经过。”

“壮哥儿咬我。”

全哥儿这时伸出手腕。　　杜夫人看到全哥儿手腕上的一个红红的牙印，仿佛全哥儿是身中了剧毒一般，顿时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娘娘，你看，你看看，你亲侄儿雪白干净的胳膊被咬成这样？”

“所以，是壮哥儿的错？”

杜婕妤慢悠悠地问。　　杜夫人自然不敢说壮壮的错，道：“下人们怎么不看好壮哥儿，这要是咬出个好歹，娘娘你就没亲侄儿了啊。”

杜婕妤反感杜夫人一句一个“亲侄儿”“亲姑妈”，微微蹙眉道：“壮哥儿是个孩子，不是毒蛇。”

“可——”　　“香草，你来说真相。”

杜婕妤打断杜夫人的话。　　香草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杜婕妤听了很不高兴，全哥儿不愧是杜夫人的亲孙子，和杜夫人一样眼皮子极浅，贪婪又歹毒，也许父亲本质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才组成了一家人。　　只是，可怜她亲母错付一世的感情。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望向杜夫人：“母亲，你听到了吗？”

杜夫人听到了，可她不信，道：“娘娘，大人会加油添醋，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你听你亲侄儿怎么说。全哥儿，你来说，把事实说给你亲姑妈听。”

全哥儿真的说了，说自己没有吃到绿豆糕，说自己没有抢绿豆糕，总是之就是和香草截然不同，磕磕绊绊地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完美受害者。　　林嬷嬷惊呆了。　　香草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这么会扯谎。　　本来云慕以为全哥儿只是一个孩子，现下才发现全哥儿不是一个孩子，是代表杜夫人、杜老爷等等这些极品，他也不客气了，指着全哥儿的嘴角道：“全哥儿，先把你嘴角、偷吃的绿豆糕、擦干净！”

杜夫人转头一看，果然看见全哥儿嘴角沾了些绿豆糕，这也说明刚刚全哥儿在撒谎。　　她赶紧帮全哥儿解释：“娘娘，全哥儿——”　　“母亲。”

杜婕妤突然开口道：“全哥儿只是嫡长孙，慕哥儿、壮哥儿可是我们大靖国的皇子。别说全哥儿有错，就算全哥儿没错，也得老老实实听慕哥儿、壮哥儿的话！”

杜夫人听的有些熟悉，紧跟着心头一震。　　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她通过各种手段，带着杜见明嫁进杜家，成为继室，一起视当时的杜婕妤杜蓁蓁为眼中钉，各种磋磨杜蓁蓁，拿捏杜蓁蓁。　　看着杜见明偷拿杜蓁蓁的首饰变卖，她也不制止，说一句“你只是嫡女，明哥儿可是我们杜家的嫡子，别说明儿你有错，就算你没错，也得老老实实听明哥儿的话”，后来她时不时拿这句话怼杜蓁蓁。　　看着杜蓁蓁含泪低头又不敢告知杜老爷的样子，她认定自己拿捏住了杜蓁蓁的性子，所以才敢在杜蓁蓁升为婕妤后，前来哄骗。　　哪怕刚刚在青竹苑，杜蓁蓁字字句句都在划清界限，她也以为杜蓁蓁只是拿乔，哄一哄就好了。　　现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杜蓁蓁已经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杜蓁蓁，而是不再善心泛滥，不再期待父爱，不再惧怕她的杜婕妤。　　也许、可能、大概……不，能够说出“全哥儿只是嫡长孙，慕哥儿、壮哥儿可是我们大靖国的皇子”这样的话来，肯定是记得她做的很多事情，并且仇恨着她，指不定会伺机报复。　　一瞬间她心里涌出莫大的恐惧。　　那么多辩驳的言辞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这些看在全哥儿的眼中，便是祖母不相信自己，也不帮着自己，心里极为不爽，当下便推开祖母，喊一声“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祖父，我要告诉爹爹，让他们狠狠地打你们的板子”，然后跑走。　　“全哥儿！”

杜夫人回神儿大喊，去追：“全哥儿！”

杜婕妤根本不看二人。　　壮壮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指着全哥儿，啊了一声。　　云慕、林嬷嬷和香草真的觉得全哥儿这孩子养废了，然后看见全哥儿不管不顾地朝一群人中跑去，其中之一是挺着大肚子的许嫔。　　云慕心头大骇，赶紧大喊：“许娘娘，小心！”

许嫔等人这才发现一个小孩子没头没脑地朝这边跑来。　　“哪家的孩子？”

“快护着娘娘！”

“都小心。”

“小心！”

“娘娘！”

“……”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许嫔也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护着肚子，想要往后退，才刚刚退两步，骤然感觉肚子坠痛，紧跟着疼痛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向下滑，她一手抓住嬷嬷的胳膊，一手捂着肚子，忍不住痛呼：“啊，我的肚子好疼。”

嬷嬷惊呼：“娘娘，娘娘！”

云慕赶紧道：“抬回去！”

杜婕妤慢半拍地看到了，心头大惊，好在她有生产经验，当即上前，指挥着两个嬷嬷把许嫔抬起来，道：“快把许嫔抬回红竹苑，小心点，不要磕着碰着了。”

云慕跟着跑去，不停地安慰着许嫔。　　杜婕妤喊着：“香草，你脚程快，赶紧去红竹苑，让稳婆、太医、宫女太监都赶紧准备好了。”

香草赶紧往红竹苑跑。　　杜婕妤看向壮壮，道：“林嬷嬷，你带好壮哥儿。”

林嬷嬷搂紧壮壮道：“放心，娘娘。”

杜婕妤立刻提裙追上去。　　看着皇兄母妃都走了，壮壮不愿意了，小肥手伸着，啊啊啊叫不停，林嬷嬷想了想，便带着壮壮追了上去，一群人相继来到青竹苑。　　许嫔在产房里尖叫着。　　宫女们一盆一盆地端热水端血水。　　杜婕妤站在院子里，又是自责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不停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祈祷着许嫔平安顺利。　　云慕四周环顾，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气体，心里稍稍安心，劝着杜婕妤道：“母妃，不要担心，许娘娘会没事哒。”

“当真？”

杜婕妤心慌的不得了。　　云慕点头，他虽然没有学医，但他这些日子从太医口中知晓许嫔各种情况都很好，没有黑气侵袭，现下又到了临盆时期，应该会顺利生产的。　　相信云慕就是一个小福星，杜婕妤稍稍安心一些，突然听到许嫔又尖叫一声，她的心缩了一下，就在这时候，杜夫人拉着全哥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了，唤一声：“娘娘。”

杜婕妤不耐烦地睨了杜夫人一眼。　　杜夫人赔笑道：“臣妇今日前来探望娘娘和殿下们，已见娘娘和殿下们一切安好，臣妇也可以回去交差了，便不再叨扰娘娘和殿下们。”

“这就走了？”

杜婕妤问。　　杜夫人极为礼貌道：“是，不叨扰了。”

杜婕妤道：“还没有用过午膳呢。”

刚刚杜夫人看到青竹苑有小厨房，可是指明了要用午膳了。　　现下她哪里还敢，声音发颤道：“不用了。”

杜婕妤道：“我还没有告诉陛下，全哥儿八字硬呢。”

“那个……那个全哥儿八字也没有那么硬。”

“那也不能这样就走了。”

杜婕妤又道。　　杜夫人和全哥儿一起看向杜婕妤。　　云慕接话道：“全哥儿冲撞了许娘娘，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们等着父皇来降罪叭。”

“不，不，全哥儿没有——”　　云慕冷着小胖脸道：“那你同我父皇说叭，他肯定会好好治你们的罪，等着叭。”

杜夫人闻言腿一软，瘫倒在地。　　“祖母，祖母！”

全哥儿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