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为了去看她请假了一个晚上不回宿舍？”

聿怒气冲冲的走到时千桌前，几本作业砸在他的面前，然而时千还是跟蔫了的茄子一样趴在书桌上无动于衷，脸也不抬一下。

“我觉得这事毫无必要，说吧，昨天赶作业赶到几点？”

时千道：“两点。”

聿冷笑道：“你真厉害，今天十袋咖啡都救不回你。”

“......”时千支起前额，疲倦地抹了抹眼睛，“你也不看好我们，是吗？”

“看好？我看好你们有什么用，你跟林娜说去？”

“......”

时千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谢北冥也会对栩抱有同样态度的样子，她的发言应该会比聿更狠厉一点。

“你和他是没有可能的，不要痴心妄想了。”

可是...时千鼻翼发酸。

已经种下的种子，怎么可能说根除就根除得了？

他的情绪现在已经不再完全属于他了，而是成了二人共享模式。栩的所有所有他都很在乎。无法割舍，无法离弃。

“最后任性一次，能不能帮帮我？”

“上次苏羽鸥的事情你也是这么说的，我帮你擦了多少屁股？”

“这次真的。”

聿皱眉：“反正我最多只能帮你瞒点了，出现过一次问题，林娜这次肯定不会放松你，别把人家当傻子。”

“......好。”

聿从来没见过他那双几乎要滴出泪来的眼睛，上次见他和苏羽鸥分手的时候最多表现出的不过是痛苦和迷惘，陷入悲伤的时千，倒是没有出现过。

本来以为他早就断了飞出牢笼的念头，安安分分的接受接下去的一切了，没想到还是多情。

他聿不是冷血动物，更何况时千比他还要深情，或许只有他知道这个人看似坚强细腻的外表下，实际上掩藏的是一颗敏感脆弱而自卑的心。

他只是努力看上去让自己没那么糟糕。

至于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无法得知，只是作为站在他身边最久，最熟悉的人，并不想破坏这段关系。

只能尽力帮他隐瞒和维护了吧。。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好好走出来...？

......

时千的学习状态越来越差了。看来学校禁止谈恋爱并不无道理。

由于晚上和栩聊天，聊完互道晚安之后还会想很久无法入眠，导致第二天上课状态不佳，每次都是被同桌掐醒或者被老师点名，他陷入了一种很糟糕的循环。老师已经在怀疑他私自带手机进校了。

而自医院那天之后，栩并没有和他出现什么感情上的裂痕，两人都心照不宣，不提这件事，依旧每日甜到掉牙。所以疲惫而快乐着。

英语老师给时千开小灶，本来允许时千可以不听课，做其他课的作业或者看书的，现在允许他在课上睡觉了，只是不能太明目张胆，只能支撑着头闭闭眼睛。若是直接趴在桌上呼啦呼啦，还是会被叫醒，太有伤班级形象。

在班级的成绩名次掉了一点，但掉的不多，从全班第二掉到了全班前十，而全班第一永远是他那个学霸同桌。

周四晚自习下课后，时千没忍住，掏出手机直接在教室里给栩发消息，得到了同学们的一众围观。都是些八卦的女生，其他男生都回宿舍玩儿去了，而聿在楼上办公室问奶奶地理题目。

“哎时千，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吗，给我看看？”

时千一口回绝：“不行。”

她们叽叽喳喳：“你带手机就是为了她？你知不知道老师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女生给你表白你都不理会啊，这个人有这么厉害吗？”

“多牛逼啊？看看就看看。”

说着说着，她们竟然动起手来，要拿时千的手机，时千消息还没回完，在一堆手的乱按乱摸之下，不小心点到了企鹅电话。

“嘟...”

“喂...？”

当栩脆生生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时，时千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群女生先是喊了几句：“卧槽，啊？”

随即意识到自己犯事了，赶紧闭嘴溜到一边，远远地观望。

电话那头的栩明显听到了她们的声音，她发出了一点声响，但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时千手抖了一下，挂断了电话，冷着脸走出了教室。

...该怎么跟她解释？她一定误解了吧，刚刚就像是把她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地展示，让人观摩嬉笑一样。

他盯着手机屏幕，屏幕那头的人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打出三个字：

“对不起。”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这三个字像是坐实了他把她当绯闻女友公布在大家眼里的事实，而栩的回复像是强忍着什么，语气平淡却字字是刺：

“我没事，你去忙吧。”

在造成更多的误会之前，时千赶紧补了几句：“刚刚是一群人围在我身边抢我手机，我不想给她们看的，不小心就给她们碰到电话了。”

“嗯。”

“......没事吧，对不起。”

“...我没事。”

时千觉得如鲠在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又和字眼放在一起揉碎一般，发出阵阵刺痛。

他拉着一脸懵逼的聿回寝室，打热水，洗脸，对着题目发呆。

今晚的栩格外沉默，再没有发额外的话，也没有问他今天过得好不好。

而他，已经无法静心写字了。

他一边打字道歉一边给栩打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始终都没人接。

大概...哭了吧。对不起。。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关系看似甜蜜实则酸涩，越是看上去坚不可摧实际上越容易破碎。

小姐的眼泪是珍贵的，是他难以偿还的，是他...无法听见也不允许触碰的。

这些是他应该承受的......从某一刻起，他的世界为她而转。只是他怕，有一天，这世界转着转着，就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