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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曾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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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见势出动,上古之力汇聚于心。白光自它口中闪现,化作层层屏障自地下冒出,挡在沈商卿等人与凶兽之间。然而令众人未曾想到的,那凶兽仿佛突然开了心智般立足不前,像是在等什么,这时一道白光自天边划过,眨眼的功夫便粉碎了几层屏障。凶兽这才行动,十分有目的性地冲向沈商卿。沈商卿早已看出门道,为不牵连其他人,她将沈承泽甩上二狗后背,自己撤步开跑。花宫位置虽小,但好在构造复杂,沿路有无数石质桌台,亦有假山挡路,对她而言正好可以利用起来躲避,但对那凶兽却是一大阻碍。楼凤霄与姬明昊有心上前帮忙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剑光绊住,对方出手宛若游鱼,总是试探却不下死招,分明要将他二人拖死在这儿。更糟糕的是他们已经打了这么久对方都不现身,敌方在暗他们在明,无法速战速决。楼凤霄面不改色,稍一沉吟,旺财带鬼影出现,不等他说,飞窜而出,利用地面影子靠近沈商卿,以便给她帮助。天边出现一道很轻的笑声,嘲意十足。清脆的哨音再起,凶兽得了指令,忽然停步。很快,它将怪力汇聚全身,自口腔喷射而出的同时,夹杂了体内毒液。那毒液不似寻常,竟还有腐蚀作用,旺财本还不以为意,直到小腿沾上片刻,刺骨的疼痛让他停了下来。旺财低头去看,往日连楼凤霄都奈何不了的那条腿,竟被腐蚀了些许。“凡人,终究是凡人呢。”

幕后者终于开腔,声音像蒙上了一层纱,虚幻缥缈让人听不真切。楼凤霄表情不变,他按住欲要拔出双剑的姬明昊,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姬明昊蓦地瞪大双眼,来不及开口,人已经被楼凤霄推了出去。那些被操控的剑光欲要跟上,却被楼凤霄一掌截断。他脚尖一点旋身停下,按下周身蓝光再抬头,黑色的鬼气蔓延,一瞬间,血气跟腥气将他包围,诡谲气氛中,亮起一抹幽绿的寒光。“天道无为,鬼道苍茫。”

他薄唇轻启,气场突变。“愚蠢。”

天边来人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轻笑,似是觉得有趣,却没有出手阻拦。这个时候姬明昊已经来到沈商卿身边,趁旺财绊住凶兽之际拉起她就跑。他们需要向桃花娘子问清出路,不然继续这样打下去只能等死。或许是二人跑得太急,又或许是忙中总要出点乱,就在他们刚刚越过凶兽冲向石椅的刹那,沈商卿脚下一痛,尖利的石头刺破鞋底,她吃痛跌倒,却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机会。旺财已经顶不住凶兽腐蚀越缩越小,姬明昊跑过了头正在急忙后撤,楼凤霄与剑光相持无暇分身,二狗他们相隔太远不能及时赶上。沈商卿几乎可以感觉到凶兽口中的热气打在自己身上,腥味、臭味和血味的混合令她快要窒息。她紧咬牙想要爬过这个坎儿,可手脚并用也比不过人家四肢健全,听得身后凶兽咆哮,沈商卿无奈苦笑。似乎这些年她除了逃,什么都不会做。她有点挫败地想要认命,闭着眼把头埋进胳膊。耳边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忽然在趴在她身上,沈商卿大惊,回头时已见凶兽的毒爪挥舞而至。漫天的血色犹如盛开的残花在她眼前炸裂,满目猩红中,是唇齿白皙的少年嘴角含笑的笑颜,以及那结结巴巴,再也说不完的傻话。“沈、沈姐姐,我、我终于……”终是没能说完。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沈商卿呆望少年,张开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温热的鲜血从对方身上流下,滴上她的裙装,慢慢渗进里衣。冰凉的皮肤触上炙热的温度带来身体轻微的颤抖,她浑身僵硬,很久很久,猛地翻过身将少年从背上拉下,如同失语,怔怔地看着他。年幼相识,她也如少年这般,护着他,任他依在自己身边,沉默地反抗着玄音谷众人打骂。那时她嫌弃他是个老爱哭哭啼啼的傻子,又笨又蠢,话还说不清,却忘了自己也曾跟他一样瘦弱且无助。他做了自己两年的小跟班,无论去什么地方,无论干什么,总是甩不开。他曾说总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影子,帮她抵挡所有危险跟伤害,她笑着骂他愚蠢,哪有影子能做这些事?玄音谷的朝夕相处让生性凉薄的她,心肠渐渐变柔软,只因那结结巴巴,又蠢又笨的少年,总是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磕磕绊绊地,急得面红耳赤地为她辩解——“沈、沈姐姐是好人,你、你们不要冤、冤枉她……”他话都说不清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可带血的笑脸却刺痛了沈商卿的双眼。她手忙脚乱地抱起少年,笨手笨脚地想要替他看伤,可为什么,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血从她指尖流过,握都握不住,竟逼得她一颗心生疼?“承泽、承泽啊,姐姐带你去找大夫,你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沈商卿声音颤抖,满心满眼只有少年病弱的模样。可她似乎忘了当前所处环境,凶兽在舔光美味的人血后再度行动,毒爪挥过,在沈商卿身上留下道道血痕。她没有发出叫喊,没有感到疼痛,众目睽睽下,沈商卿平静起身。往日那爱调笑又胆小的女子仿佛变了个人,眼睫一掀,眸底泛起肃杀酷厉的冷色,还有一丝不容亵渎的傲然尊贵。她唇瓣轻启,字句明晰,“滚开!”

话音未落,冲天的血色光晕缭绕在她全身,将纯色裙装染成血色。长发纷飞,她冷艳的眉眼中刻满蚀骨的恨意,玉手轻抬,一掌拍上凶兽。红光锁链宛若蛟龙出袖,轻而易举地刺进凶兽厚若岩石的皮囊,于它全身游走,吞噬妖力,烧光骨肉。咆哮的哀嚎自凶兽口中吼出,可它连再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灰烬。灵光之下,摇摇身影,宛如仙姿。当尘埃落定,十里桃林的上空开启一个缝隙,灼热的烈日将这满地狼藉照了个通透,呛人的气味下,凶兽早已化成一滩血水,而那幕后人也已经不见。沈商卿背起沈承泽,径直走向楼凤霄。她无视姬明昊投来的抱歉目光,不理二狗在一旁关切的问话,她只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当成是天的男人,眼眶一酸,带着颤音道:“求求你,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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