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人进了无归城到现在也有些时间了，却是直到兄妹三人到了楼伯勋的院子里，也未见楼敛歌出门相迎，只是安排了下人替他们安置行李，三人的心不由得一点一点往下沉。刚走到房门口，一抹玄色身影从房内走出来，像是算准了三人会这个时辰赶到，冲快步走来的三人欠身行了一礼。楼琼宇身为大哥，走在最前面，颔首以应，朝屋里看了看，低声道：“敛歌……”“在里面。”

秦思选往后瞥了一眼，见楼琼宇要往里走，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他，看了看兄妹三人，神色颇为凝重，“教主情况不大好，你们……不要抱太高的期许。”

秦思选虽然是个大夫，可是这人一向没个正行，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最喜欢抱着他的破扇子到处溜达，逮着谁都能怼上一番，整个天灵教内他所畏惧之人，也就只有教主楼伯勋和大姐楼敛歌。可今日，他却连自己的扇子都没有拿，兄弟俩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相视一眼，没有说话，楼琼宇率先朝屋里走去。楼凤歌听了秦思选的话有些慌张，紧跟着楼琼宇进了门，只留下楼凤霄还站在门外，面色沉凝。“不进去吗？”

秦思选轻声问道。楼凤霄低垂的双手握了握，就在秦思选酝酿好感情，准备劝一劝他的是，他突然从秦思选身边擦过，大步走了进去，惹得秦思选一脸茫然地撇撇嘴转身跟上。坐在床边的楼敛歌一袭白袍，听到说话声和脚步声，回身看了看，正好看到楼琼宇和楼凤歌进了门来，开口道：“回来啦。”

她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低沉，可是她苍白的脸色、憔悴的面容却已然说明了些什么。说完之后，她又朝着两人身后望去，看到楼凤霄紧跟着进来，便松了口气。“大姐……”楼凤歌似乎有些怵她，躲在楼琼宇身后，怯怯地看着楼敛歌，“我……”“回来了就好。”

楼敛歌已然没有心思去追究之前的事，看到三人平安归来，她便放心了，“没受伤吧？”

“没有！”

楼凤歌毫不迟疑地回答，一脸义正言辞，“我们天灵教出去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闻言，楼敛歌倦怠的面上难得浮上一抹浅笑，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

“敛歌，父亲情况如何？”

楼琼宇上前在楼敛歌身边站定，看了看床榻上的楼伯勋。此时三人都已经走上前来，看到了昏迷中的父亲，他比几人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更消瘦了，整个人瘦的只剩皮包骨，形容枯槁，若不是还有一口气在，当真与已死之人没什么两样。“没什么好转。”

楼敛歌摇摇头，说出的话在三人的预料之中，“这段时间我和秦大夫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照理说，不应该这样的……”楼敛歌面色渐渐变得凝重，继续道：“上一次你们离开之前，明明已将合力将父亲体内的异样灵力逼出，其他的也都压制住了，就算没有任何的好转，至少也不该恶化。”

说话间，秦思选也回了屋，走过来看了三人一眼，点点头，道：“当初我也以为，只要将教主体内的灵力压制住，不求别的，哪怕他今后再无灵力可施，但只要能安然无恙地活着，也是好的。却没想到，你们走了之后，教主虽然不再出现像以前那般的梦游之症，不再吸取那些怪异的灵力，身体状况却越来越糟，衰弱的速度和程度比之以前更甚，就好像……”他迟疑了一下，后面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好像什么？”

兄弟两人齐声问道。“就好像，教主就这么躺着，也能像之前那般吸取其他的怪异灵力。”

“怎么会这样？”

楼琼宇狠狠皱眉，看了一眼枯瘦如柴的楼伯勋，心底的愧疚越发深浓。如果上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一直亲自守在楼伯勋身边，是不是楼伯勋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身为天灵教的大师兄，如今楼伯勋昏睡不醒，他本该担负起教中上下诸事之责，可他却因为怕麻烦而逃之夭夭，留下楼敛歌一人以一女子之肩承担起这一切，他实在是愧为人子，愧为兄长。“你确定，自上一次之后，父亲便没有再离开过去吸取灵力？”

楼凤霄突然开口，嗓音冷冷冰冰。秦思选浓眉一皱，正要叱骂，一见说话的是楼凤霄，便又压了压不满，连连点头道：“我确定，这段时日我和大师姐一直轮流守在这里，若是教主中途曾经离开，我们一定会知道。”

闻言，楼凤霄敛了敛眉，并不与他争论，缓缓踱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仔细感受着屋里的每一样东西，仔细闻着每一处角落的气味，试图像上一次那样找出点线索来，可惜，一无所获。“也许……”就在众人沉默之时，秦思选低下头轻叹一声，“这都怪我，只怪我医术不精，不能治好教主，不能替你们分忧，对不起……”楼敛歌连连摇头：“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尽力……”秦思选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脸色不甚好看，心情必然也是沉重万分，正想要再说什么，突然只听楼琼宇低呼一声：“敛歌！”

几人抬头一看，只见楼敛歌刚刚站起身便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幸得楼琼宇就在身边，一把将她扶住，与神色慌张的楼凤歌一起将她扶到一旁坐下。“大姐，你没事吧？”

刚刚回到家中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楼凤歌情绪早已经在崩溃边缘徘徊，此时楼敛歌这么一倒，吓得她再也绷不住，眼泪涌了出来，趴在楼敛歌脚边紧紧抓着她的手。“没事……”嘴上这么说着，脸色却是极为不好，神色疲倦，虚弱不已。秦思选二话不说，上前来捏住她的手腕号了号脉，稍稍松了口气：“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段时间日夜不休，太过操劳所致。”

楼凤歌听了，稍稍放了心，眼泪却是再也收不住，趴在楼敛歌腿上掉眼泪。“对了。”

楼琼宇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楼凤霄一眼，“二弟，你说老怪物会有法子医治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