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一直以来都神色冷漠的凌王殿下会在这一刻动了怒。尤其是在听到那声‘本王就是王法’的话后,众人才恍恍惚惚的想起来。眼前此人不仅是身份高贵的皇子,更是此次奉旨赈灾的钦差,光是手中拥有的先斩后奏之权,都能让人到捏一把冷汗。而这几个刁民也赵凌的爆喝中回过味,对上凌王那双夹裹着冷冷杀气的眸子,他们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这次算是摸到了老虎的屁股。本以为能够蒙混过关,甚至天真的以为眼前的凌王是个可以糊弄的;可没想到人家从头到尾都在耍弄着他们,根本就不将他们这些人的话真正的放进过心里。赵凌脸色难看,继续道,“敢跟本王讲王法,那本王就跟你们好好地说说王法;你们这群刁民,先是抢劫商铺良家的财物,后是害人性命不思悔改;到了这一步,还敢在本王的面前提王法,大魏的王法是为匡扶社稷、护佑黎民所设,从头翻阅到尾,没有一条王法是可以保护你们这些心思歹毒之辈。”
“不过,反倒是有数条王法是专门为你们所设。”
说话间,赵凌就问韩放,“根据这些刁民所犯知错,依法处置,该将处什么罪?”
“回禀殿下,此等刁民作恶多端,伤天害理,面对苦主控诉依然矢口否认,死不悔改,实乃罪大恶极;据大魏律法可判绞刑。”
绞刑?!那岂不是比直接斩首还要痛苦千万倍?跪在刑台上的刁民们总算是慌了,再看向赵凌时,眼神中的狡诈被恐惧畏怕所代替,他们到这时才幡然悔悟,刚才自己的那番话是有多可笑。对于像凌王这种与生俱来便拥有至高权利的人物来说,别说是杀像他们这样敢为恶犯科之徒,就算是杀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个不字。刚才的他们是有多可笑无知,居然敢对这样的人大放厥词。眼下,听到他们将会被判以绞刑,唯有赶紧俯首认罪,苦苦哀求。赵凌扫了眼跪在地上不断求情的刁民,道,“本王知道,你们在打着什么主意,地方遭灾,百姓困顿,官府尚且无暇顾及,自然就给了你们这些刁民为恶作乱的机会,大发灾难富贵,说的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
“只可惜,本王不是往年那些文绉绉的赈灾钦差,面对你们这些刁民恶民会心存宽厚,你们可以出去打听看看,本王十二岁上战场,死在本王剑下的鬼魂何其多,本王最不惧的就是杀人;如今你们犯到本王的手中,难道还真想脱罪不成?”
“殿下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
赵凌冷冷的笑,“本王倒不这么认为,本王不是韩大人,有大把的时间和耐心来教化众人,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本王只相信,重刑重典之下才能制服于人。”
话音一落,赵凌就扬起手,身边的侍卫看见手势,上前高呼道,“上绞刑架!”
听到命令的甲兵立刻动作统一走上前,以二人为一组左右架起犯事的刁民,纷纷将他们送上了绞刑架。而这些刁民眼见自己难逃一死,顿时鬼哭狼嚎声一片。可这时,不管他们再如何巧言能辨,如何不断哀求,都不可能换得他人的一丝怜悯。随着刑架上绳索越收越紧,只听见‘咔嚓咔嚓’数声,先前还能大声哭喊的刁民们纷纷没了气息,而要人震惊的是这些人的死状都颇为凄惨恐怖。一个个竖在刑具上,脖子却呈诡异的弧度扭曲着,仔细去看,那脖颈却是被绳索生生从后面勒断,脊椎也碎了大半。这样的死状简直比人头落地还要看上去可怖几分。而刑台下的百姓们何曾见过这种架势,纷纷皆白了脸色,就连那几位恨不能将这些贼人们亲手宰了的苦主们都忍不住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再抬起头看向坐在交背宽椅上的凌王时,人人的心中都产生了畏惧。看着百姓眼神中的畏惧之色,赵凌扶着长桌站了起来,声音朗朗,传在每个人的耳中。“自今天开始,但凡有人再敢借着大灾为祸百姓,扰乱城内秩序,这些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话音铿锵,几乎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口。顺着凌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满眼尽是刁民凄惨的死况,在这样惊心刺目的现实面前,谁还敢在这时发出一个声音,又有谁敢再生出打劫百姓、趁机发灾难财富的主意?!凌王之手段,虽说颇为残忍,但却雷厉风行,立见效果。看到这一幕幕,韩放虽雪白着脸色,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可是,在望向凌王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敬畏与仰慕。这下,他总算是知道为何眼前这位曾经并不是很受宠的皇子能够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般地位,光是这手段,就非常人能够比较。不难想象,经过今天这一事,岳州城中恐怕再无人敢做出那作奸犯科之举,而凌王的威信,算是在岳州树立起来了。……赵凌从菜市口回到驿馆,看见的便是楚星月小脸雪白的坐在窗边,眼神怔怔,似乎在想着什么。就知道她是个不老实的,离开前她还能乖乖地躺在床上睡着,没想到他不过是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她就又爬起来,坐在窗户边吹风?赵凌下意识的就拧了下眉,快步走上来就挡在了窗户的风口,眼神沉沉的看着眼前这垂眸凝神的女子。楚星月在赵凌出现后都没察觉,情绪依旧沉浸在与元枫的见面中。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碰见了天定一族的人,想到元枫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的脑子都快要炸了。而元枫在临走前,还对她提出了邀请,让她随他一同回到族中。“少主,百年时光,族中上下幸存下来的一百零三人族人都在日夜期盼着你的回来,天定一族再经过百年前的那场灭族之灾后,就背离家乡、颠沛流离,过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坚苦日子,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等着你回去,为惨死的族人们报仇雪恨。”
元枫的话至今都清楚响亮的传响在楚星月的耳畔,而他那殷殷切切的神情更是让她无法轻易忽略。元枫希望她能够回到天定一族,那是不是就证明了要让她离开赵凌?虽说,从一早她就打定了主意欲要离开赵凌,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才知道,心里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不舍。“月儿?……月儿!……楚冰月!”
看着被自己连名带姓提高嗓音才喊回神的楚星月,赵凌扶住她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关心,“你怎么了?本王喊了你这么久都没听见,在想什么?”
楚星月睁着还有些迷迷瞪瞪的眼睛,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赵凌时,忽然心头一软,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劲瘦的腰,“赵凌,赵凌……”此时此刻,她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她发现自己竟是什么都做不了。赵凌任由她抱着自己,大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明显不稳的情绪,“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
千言万语都堵在楚星月的心口,眼神中带着委屈。如果她刚才没听错的话,赵凌喊她时叫的名字是‘楚冰月’。是啊,她在他面前是靖北候之女楚冰月,不是那个从二十一世纪魂穿过来的楚星月。在他的眼里心里,她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寻常女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来自于未来的一缕幽魂,他可还会像现在这样疼爱着她?可还会如眼前这样珍惜宠溺着她?想到这些,楚星月的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抹悲哀之色,不知不觉间抓紧了他腰侧的衣物,声音又软又委屈,“赵凌,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听着她脆弱娇弱的声音,赵凌的嘴角露出溺爱的笑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是啊,元枫给她说的那些话,可不就是跟噩梦很相似。“嗯,赵凌,若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对上楚星月不安的眸子,赵凌怔了怔,“还真是做了噩梦,连胡话都说上了,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呢?”
楚星月拿出自己胡搅蛮缠的缠人劲儿,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就轻轻的晃着,“我不管,我就要你回答,要是有一天,我不是楚冰月,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是不是又变的跟以前一样,口口声声说着要掐死我,不再在乎我的死活了?”
赵凌看着焦虑的楚星月,总算是在她的不安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月儿,告诉本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
楚星月难得像个焦虑不安的孩子似的冲着赵凌发脾气,“是不是真到了这一天,你会弃了我,再也不管我了。”